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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裹娇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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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慕沚见母亲也不能让慕远盛消火,赶紧劝着妹妹:“勉儿,你先前不是还跟我说自己知错了,而今在爹跟前,快点乖乖认个错。”

慕勉不遑开口,慕远盛暴怒如雷的声音已经响彻满室:“好、好,这事你也知道是不是?”他看看慕沚,又看向慕勉,恼羞成怒,“你这个哥哥,全被你给带坏了,还打算一起蒙骗我么?为了个男人,连身份名声都不要了,日后传出去,你叫我颜面何存?”

慕夫人显然也知晓事情缘由,连忙出声:“勉儿只是年轻不懂事,她与卫公子又自幼熟识,不比其他人,这才一时糊涂失了分寸,况且事情不是也没有传开。”

慕远盛气道:“就是因为你们这般纵容,才造成她今日的无法无天,一事无成,功夫功夫学不好,又不喜刺绣女红,整天就知道闯祸,跟她哥哥比简直天上地下。”

慕沚催促:“勉儿,快点跟爹认个错。”

慕勉抿抿嘴,开口讲:“这件事跟秋渡他们无关,请爹爹不要迁怒他们。”

慕远盛冷哼:“你还有心思替他们着想,有这样的主子,奴婢能好得到哪去?我告诉你,等他们挨完板子,统统撵出府去。”

慕勉一急,昂起头,目光亮得惊魂摄魄:“不行,他们不过是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与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慕远盛气得手脚发抖,“孽障!孽障!”举起戒尺又欲砸下,但眼瞅着慕夫人花容失色,动作生生滞在半空。

慕勉一脸的坚定无惧:“爹爹生气,要打要骂便是,但一切与脉香居的人无关,我愿替秋渡他们受罚,长跪不起,直至爹爹气消了为止。”

慕远盛喘着粗气:“好,那你从现在起,就给我跪上个一天一夜。”

慕沚心底一紧,慌张开口:“爹,我……”

慕远盛料到他要说什么,迅速打断:“你要是敢替她受罚,我慕远盛便没你这个儿子!” 言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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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黄昏,幕色…降染,府内下人们开始忙着四处掌灯,寂静的桐浣堂内,只听得裙裾窸窣,一抹人影跪在堂内中央,摇曳不定的烛光,照得她娇小儿单薄的身躯朦胧未明,宛如初秋雾霭里一朵伶仃的白色小花。

慕勉微微垂首,两手服帖地搭在膝盖上,石砖地面又冷又凉,就像一泓冰泉,从脚底窜上来,浸泡着五脏六腑。

得知小姐是为他们求情,秋渡几人也坚持在堂外的青阶下跪地不起,偶尔抬头,便可望见堂内中央那明明纤瘦却又十分坚韧的背影,只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心安。

月华初上,洒落一地梨花白,渐渐升到中天,幽凉似水。

双腿跪得已经麻木,慕勉眉心一点点拢紧,忍不住用手揉弄几下膝盖,背后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那股淡雅的清莲香随风飘来,熟悉得令人心惊,慕勉立即佯作无事,重新挺直了腰板。

慕沚站在门口,静静注视着那小小的近乎倔强的背影,他不知道自己来过多少次,又看过多少次,他想到她脸上坚定的神情,想到自己一次次劝说后,她却只是摇摇头说,哥哥,我没事,我可以的。心里又何曾不清楚,在察觉到他的来临时,那故作出的坚强。

他的勉儿,只是不愿让他担心罢了。

既然如此,那他就在这里,一直陪着她。

克制着胸口隐隐欲发的心疼,慕沚宛如临风修竹一般,伫立原地。

房内,慕夫人不吃不喝,坐在床头不时抹泪,慕远盛负手踅来踅去,最后张口:“你这又是何必?我还不是为了她好?你瞧瞧她现在没大没小的样子,实在不成体统!”

慕夫人闻言抬首:“子不教,父之过。不错,我是打小就疼她宠她,勉儿虽没沚儿那么优秀,但毕竟是从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不像你,反正有了儿子,也不在乎这个女儿了,你不如打死她算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慕远盛情知她是在跟自己赌气,但妻子生来羸弱多病,他对她又一向谦让呵护,为此语气软化不少。

慕夫人回忆道:“我记得勉儿刚生下来的时候,你成天抱在怀里,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可女儿长大了,你待她反而严厉苛求,我何尝不知,你是希望慕家的儿女皆有大成,但勉儿天性如此,我不求她成为什么人中之凤,只要一生平平安安,他日嫁个好夫婿,我也就放心了。”

“刀都架到人脖子上了,我倒要瞧瞧,哪户人家敢娶她!”慕远盛恨铁不成钢道,“既无大家闺秀的风韵气度,又无武林名门的巾帼侠风,一天到晚只会胡闹!”

“我倒觉得勉儿直爽坦荡,不失真性情。”慕夫人是护女护到底了,语调透着微微怪怨,“何况,真就我一个人宠着她了?你扪心自问,她自小到大,若不是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能不想习武就不习武?不愿刺绣就不刺绣?”

慕远盛眉角抽搐一下,神情似有懊悔,也似有莫可奈何,听慕夫人又欲开,不禁打断:“好了好了,沚儿这会儿人在哪里?”

慕夫人明白他这是快要松口的迹象,解颐一笑:“还能在哪儿?他这个当哥哥的,比咱俩还要关心勉儿,可惜劝说了多少次,勉儿这孩子就是咬牙强撑,那股子倔劲儿,倒是跟你如出一撤。”

慕远盛不置可否。

慕夫人趁热打铁:“好了,你罚也罚了,骂也骂了,孩子从白天跪到现在,油米未进,一口水都没沾,大冷天的,你真当她是石头做的不成?”

慕远盛长出一口气,瞧向窗外,浓浓夜色,好似砚台里的墨渖深不见底,倏地更漏响,三更天,长廊外响起悠远的梆子。

视线有短暂模糊,随着身子猛地朝前倾下,慕勉迅速又恢复清醒,只觉得背脊一阵冷、一阵热,身子瑟瑟发抖,她强行想打起精神,偏偏头脑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眼前光影错乱,她狠狠眨下眼睛,燃在堂前紫檀木案上的烛光重叠一瞬,便又分散成无数乱影。

“大小姐,大小姐。” 李顺儿急着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