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神女无心酒千殇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13部分(第1页)

肫涓噶髀涞匠ぐ病?br>

我七岁那年,路过棺材铺,恰见阿云父亲刚亡,可买棺材的钱却是不够,我便把本要去给师傅卖墨的钱给他买了棺材,他从此非要跟着我任我差遣。我便带他回萨满庙帮忙干活,师傅却见他骨肉精奇是习武良才,觉留在萨满庙干杂活未免废才,便将他交给小堂叔带走。可他仍是三天两日天没亮的赶回来帮忙挑水劈柴,将一应粗重杂活干完才又赶回去。

师傅由此常常叹息的说我与阿云一般年岁,我是成天疯癫不学无术,刁钻滥赌,可人家阿云却是早就沉稳持重,可以护家。

之前小堂叔起兵时,他也随小堂叔远走关中做了随军小将,这已有近一年未见……

……

阿云见我开口说话,竟似长舒了口气,低头红了耳根,唤道“姑娘!”,他生性憨厚寡言,一说话便红耳根的毛病看来仍是没半点好转……

我嘻嘻笑着打量他,道“哇,阿云,一年多没见,你个子长得好高了啊!哇,你穿戎装的模样还真是精神好看呐,呵呵,走马巷李婶的女儿,街口王婶的侄女都喜欢你好久了呢,都想找人说个媒,你喜欢哪个,跟我讲?”

阿云头便更低,耳根也是更红了……

小堂叔有些哭笑不得,轻抚抚我发,道“别拿阿云玩笑!”……

阿云红着耳根,对小堂叔道“韩左将军在庙外等了许久,说有事禀报!”

“让韩延进来吧!”,小堂叔却并没将我放下,只是让阿云取来大氅将我轻裹……

一名身形魁伟,右面有刀痕的武将大步而来,道“陛下,得到消息,符坚已领着宫眷子女逃出了长安,而那自称万年秦王的姚苌也称乱起兵追攻符坚了!”,说话间还不时挑起眼角瞥我,我额角一跳,极不喜欢这样鬼祟的眼神,又莫名觉这韩延会应些什么不祥之事……

侧目瞥见小堂叔眸中浮有狠戾之色,道“定要取了那贼人头!”,那样的狠意,我甚觉陌生,又觉心惊。

我虽气恨符坚让小堂叔蒙辱,却始终觉得那符坚倒是个仁恕有为之君,在位的早些年也让秦国太平百姓安宁……

“玉瑶,在想什么?”,小堂叔轻轻唤我……

我回过神来,随口说道“我是在想,其实那符坚倒也不是个昏暴的君主……他若一死,群雄僭立,这个世道,就更兵荒马乱,再难太平了……”

“住嘴!”,小堂叔刹然怒喝,鎏金双眼瞪着我尽有血红,我一惊,从小到大从未见他对我如此怒过……

我扁了扁嘴,挤出眼泪,委屈哭道“你在骂我?我全身都好痛啊!额头撞破,不知会不会破相啊,我还不如死了……”,在他面前,我历来很惯于撒娇耍浑,即便闯下天大的祸事,只要撒个娇耍个浑,他也会立马消气,好好的来哄我,百试百灵,果见他换了副脸色,抬袖替我拭泪,道“小堂叔不是骂你。只是那符坚与我们大燕有血海深仇!”……

我轻轻垂目,不敢再说,这是个争伐乱世,本也没有长久的太平,而我天性凉薄,那些不是我生命里的人,我也不想关心。

只是想起段秀钰,那个虽只见了两面的“小祖母”,却让我心中有些淡淡的哀伤,也许,她已先死了,可她那想用生命去成全的念想是否真能如愿呢?想到此,我有些后悔当时没听完她想要我帮她向我那祖父转达的话,若是可以,“小祖母”便托个梦给我吧……

小堂叔似也觉刚才语气重了,轻拂拂我耳畔散发,如常温和道“玉瑶,随小堂叔去阿旁宫养伤,也方便照顾你!”

我并不想去,至幼读了些杂记野史,总觉得那宫闱高墙,历来多事。经历过此前秦宫之劫,更是对皇宫大院寒畏后怕,可小堂叔不待我拒绝便已道“阿云,备辆马车,铺些软衾!”……

作者有话要说:

☆、凤皇凤皇停阿旁(2)

马车缓缓朝阿旁宫驶去,小堂叔将我轻拢在他怀里,掌心轻轻的扶着我的后背,似怕那轻微的颠簸再将我震得更碎,我倚在他怀中,感觉他掌心有淡淡温热传来,我的伤痛似也觉缓了不少。而他怀中那淡淡雅雅的竹香让我分外安宁,我忽然觉得上天待我也还不错,虽我出生便被剜心,但我却被小堂叔所救,被师傅所养。我虽然无心,可我仍还活着,有小堂叔疼爱,我很幸福……

车外传来孩童的嘻笑与护卒驱赶的喝声,孩童们却拍手唱起“凤皇凤皇停阿旁,凤皇凤皇停阿旁……”,童音清亮甜软,声声入耳……

阿旁城处处植满了翠竹、梧桐,约有十万株,风吹过竹香满鼻,桐叶漫天飞舞,这些还是符坚下旨所植,据说这是因符坚听到凤凰非梧桐不栖,非翠竹不食的传说,便一时兴起,在阿旁遍植翠竹梧桐以待凤凰。不知符坚有没想到有朝一日果真引来了小堂叔这只真凤皇……

唔,难道是早有天意注定小堂叔要在此称帝,但师傅曾说天意总是难测,不要去妄自揣度,乱世之中,凡尘俗世中人即便看透天意也不过徒增悲伤。这话我不太懂,有时觉得师傅过于高深,着实莫测……

我悄抬眼看小堂叔,秀雅的眉宇微蹙,目光静望着窗外,却又仿佛眼中无物,而神情纷杂中似又有化不开的悲仇忧伤。

可能是感觉到我在看他,忽低头看我,与他目光猛然相对,我瞬时有些慌张,可尚不及我将眼神移开,他却已是先躲避般的迅速又看向了窗外,并将我朝他怀中轻拢了一拢,轻轻道“闭上眼,好好歇着!”……

……

马车驶入阿旁宫,这是古时遗留下的宫址,历代帝王略有重建,算不得恢宏,但秀丽精致,殿前屋后也植满了翠竹,一棵梧桐在正殿前傲然而立,华静雅妍之貌……

马车在后苑东殿停下,殿前也是竹荫葱笼,有些像萨满庙的院子,数名宫婢已恭谨簇立两侧。阿云固住鞍马,问道“陛下,给姑娘备哪处殿阁歇息养伤?好去收拾!”……

小堂叔低头看我,道“不用了!她伤重成这样,不放心放在别处!”,手臂穿过我腰肢膝弯,将我小心抱起……

我见殿中以几幕垂地白屏分了内外,外间正中一张明黄锦缎的硬榻上置有翘角云案,置了笔墨纸砚,想是小堂叔暂以处理朝政军务之处,而屏风后有张六尺宽的软榻,绢丝罗帐轻垂,小堂叔令宫婢再铺了好几层锦衾,再将我轻放到软榻之上,松松软软,如在云中,我觉得很舒服,小心伸伸碎痛的手肘膝盖,随口笑道“很好了!从小到大都没睡过这么软的榻呢!”……

小堂叔却仍觉不够,又亲手再多加了床锦衾在我后背,看了下我身上的白布袍,微蹙了下眉,对阿云道“去令人按公主的制饰赶制些新衣袍!”……

我一愣,忙叫住阿云,道“不用了,不用了,就寻常布衣,干净就好了!大燕刚复国,一切草创,绝不可奢靡,如今兵荒战乱,百姓悲苦,想要立国,必先安民,先贤有云,忧民之忧……”

见小堂叔静看着我,目光深沉,我想是嫌我话多,将唾沫咽了一咽,仍是忍不住道“小时,师傅常罚我抄了些书,读了些史,师傅也说为帝为王应是如此的……可身在其中却未必清楚这些简单的道理!”

我心中隐有些莫名的不安,历来乱世,皇帝位都不是个可以太平安睡的宝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