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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第1页)

按照瘸子李说的位置,不算难找,树林子里闪烁着提灯的光线,摇摇曳曳,石五两打头阵,崇慎跟在后面,山上寂静,偶尔传来悉索的声音,那座坟还在那里,比别的坟要大,因为是两座坟并棺在一起,所以只立了一块石碑,石五两拉高提灯,崇慎走过去,抚摸着上面刻得还没描红漆的两个字

颜晏。

终于找到了,阴阳两隔,她白骨化舟,在自己这片寂寞的海上永远不愿意靠岸,这一刻崇慎心死了,这种刚刚活过气这一刻又面对现实的残忍感觉割得他体无完肤,他咬了咬后槽牙,抢过石五两手中的铁锹就开始疯了一般的挖。

人像疯子一样喘着粗气毫不停歇,仿佛这土下是通往阎罗殿的密道,他在抓紧最后一丝机会准备追赶要被拉扯进土地里的亡灵,石五两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崇慎,野兽一般,发着狂,发着怒,却任谁都能感觉到他的绝望和巨大悲伤。

石五两抢过铁锹“还是我来吧。”

崇慎捂着脸跪在地上,泥土砂石揉进眼睛里,生生的逼出眼泪,他不气馁,用手胡乱挖着,指甲进了泥,不一会儿就渗了血,石五两阻止了几次都没办法让他停下来,终于一锹下去碰到了硬物,崇慎抠着泥土的手也停了下来,他突然瘫软在地上,不敢再接近这一寸土地,只隔着一层棺材板,那个人,就静静地躺在里面。

崇慎用手用袖子一点点扒拉开上面的土,描金的红木棺材完全呈现出来,他苦笑,喉咙咸腥异常,他朝旁边的棺木吐了口口水,冷笑了一声,然后用兜里的翘铁开始剜着钉子。

石五两要帮忙,崇慎毫不客气的扒拉开他的手“不用!我自己来!”

这像是一种仪式,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崇慎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和颜晏,一年,仿佛一世,这一世,又化为一刹那,崇慎觉得耳鼓嗡嗡乱响,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敲击在地上,在裸露出来的棺材板上,雨水顷刻间就打湿了他的发,他的身体,衣服裹着这身子让人透不过气,泥水流出一条弯弯曲曲的细流,黄土白骨,一世深情却要用情深不寿来做陈词,他不甘心!崇慎咬着牙,他认命,他要让主使这一切的人不得好死!仿佛下一秒他将为过往的一切画上一个句号,然后用余生全部为着她活。

钉子应声全部落下,这样的雨夜,煤油灯被浇熄,只有皎洁的月光,它悬在天空中看着这一切,这样的夜一切都只有个轮廓,包括现在伏在地上那个行尸走肉般的人,但是石五两却能看到他晶晶亮的眼睛,仿佛清水里突然点了一滴浓墨,慢慢化开,慢慢沉淀。

终于止了动作,崇慎慢慢喘着,他没有勇气继续下去,低着头跪在地上“石五两,你来吧。”

石五两二话不说跳下去,慢慢挪动棺材盖,崇慎竟然害怕得不自觉别过头去,半天听不到石五两说话,他叹了口气。

“真的是她吗?”

“崇慎,你看?”

他缓缓转头,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月光仿佛只拢在这一处,将棺材里的东西照得一清二楚,新婚红袍静静趟在棺材里面,衣服下面是人形躯体,但是再差的肉眼也能看出这是具木头,有些糟烂,有些轮廓,却再真实不过的没有生机,没有骨血。

“木偶陈雕刻的人偶跟真人一样,久而久之,别人分不清哪个是你,哪个是她……”

他耳边回荡起第一次跟颜晏约会时走进木偶店对她开的玩笑话,现如今,一语成谶。

石五两扒拉了一下木头,那木偶人形大小,有着面部轮廓,嘴还能张合,里面有东西,石五两抠出来,是一枚袖扣。

月光下渐渐站起来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崇慎握了握拳,抬头望着月光“找,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找到!”

瘸子李拿着相片,抽着烟袋锅子,石五两他们进来,珍姨赶忙拉他俩坐到炕上“舅舅说,他见过这姑娘。”

“怎么回事?”石五两坐到舅舅身边“什么时候见过。”

“这姑娘没死,被人救下了,但是下了药,当时那小伙子说他俩遇到了胡子,我没多问,那小伙子用这姑娘的镯子换了我的马,驼走了。”

崇慎看着瘸子李“舅舅,刚才那女的说是你给搭桥介绍的冥婚,可说说来龙去脉?”

瘸子李还抽着烟,烟雾缭绕蒙住他的脸,看不清表情,他把烟袋锅子磕到炕沿边上敲了敲,转头瞅着石五两“当时有个女人来找我,说是你做工的那户管家死了亲戚,正好在黑龙江,然后那户人家知道你原本在老家是做红白喜事的,就托我给介绍配一户阴亲……”

“什么?!”石五两震惊得瞪圆了眼睛。

崇慎看着石五两“你在哪家做工。”

石五两被震惊的还是半天说不出话,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崇慎默默看着,又重复了一遍“你在哪家做工。”

“温府,温常喜家,他家的管家托我办的事。”

崇慎望着黢黑的窗棱,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他像嗜血的豹子般找到了活该被咬死的猎物,他志在必得,他毫无情面可言“温常喜……杜妙仪的舅舅,我不敢信也必须要相信,兔子温顺,但是逼急了也会难以置信的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N更,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