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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画千云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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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1页)

然身形也是不凡,但与林淯久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且她倒地后,睁开眼睛看到的便是一身素袍的林淯久。可是……被摔倒之后,她亦是听见了衣袍翻飞的声音。

顾榕深吸一口气,不欲让林淯久看出自己尚未睡着,闭了闭眼,心却是依然紧紧绷着。

而床前林淯久,想起了旧事,又将此次雷老先生运货途中遇到艰险下落不明一事联系起来,胸中一股火气,祛除不了,与他体内寒气相撞,生生让他肺中血气不稳。“咳咳……”他咳嗽不停,却不知为何,脚像生了根一般,无法向旁边踏出一步。他捂住嘴,咳嗽中突然感到口腔中血气腥浓,摊开掌心便看到暗色的液体滞缓在手心上。

他深深吸了口气,定了心神,一只手还紧紧攥住那张纸团。过了一会儿,终究是选择走出了里屋。

深夜里,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同宿一屋。

顾榕听见林淯久走远,蜷缩了身子。她不知,自己与那个少年最终会走向何方。

人间在世,波折不断,世事难料。走过艰险,路过荒芜,无能为力。与一人共处,短时间无法看清他的心,辨不出他是否同自己择路而进。只能待时间,慢慢为人解惑。

翌日清晨,顾榕在鸟雀纷鸣中醒来。她整夜做梦,现在头一片眩晕。躺着不动,却再也睡不着觉,她想到夜里情形,心中尚有个疑惑没有解除,再是睡不着觉,便下床穿好衣服,走到外房时看到地铺已被铺好,林淯久已不在玉萱阁中。她心中疑虑加重几分,便走出了屋子。

大厅内,玉萱正在记账,她昨日睡得正好,白日里有些神气。捏着毛笔的手抖了抖,书写好最后一个字,抬起头,看到脸颊潮红的顾榕站在柜台前蹙着眉一声不吭。

“姑娘有何事?”玉萱心中疑惑,这姑娘病情未愈,这么早起来做什么?

顾榕喉咙不舒服,小声道:“玉萱姑娘,昨晚,你可听见了什么声音?”

玉萱不解,问道:“昨晚?倒是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她思索了片刻,昨晚她确实睡得好,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正回想着,抬眼间望见不远处一个人影,正站在楼梯口处,她的神色刹那间变了,“自是没什么声音的……”她的声音有些许颤抖。

“是吗?”顾榕反问道。她见玉萱神色有变,顺着她的眼睛向不远处看去。

楼梯口处站在一个女子,一袭银纹红衣,披落的黑发及腰。她的发髻线有些奇怪,半张脸被头发遮了住。那女子站在那里,较高的身长,半张脸上浮现着的浓浓笑意并没有使人感到亲切。

顾榕正想着昨晚之事,看到那红衣女子,思维停滞了一会,少顷,又见那女子张开口,黑眸弯成一道月亮,正看着自己。“可否随我来一趟?”她的声音微响,却有些低沉。

“遥生?”玉萱皱着眉对那红衣耀眼女子说道。她看到红衣女子,心跳渐快,疑惑她为何出了屋门。

“有些事情。”那名为遥生的女子淡淡回答道,扫了玉萱一眼,转了个身,便往楼上走去。

顾榕转过头去看玉萱,玉萱神色有种说不上来的味道。顾榕看久了,竟然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凄惶。“那位姑娘是……”

玉萱低下头看着桌上纸笔,隐晦地回答道:“家中楼氏。”

顾榕听后,明白那女子是掌柜的小妾,微微朝玉萱点了点头,便跟着那楼遥生上了楼。

楼遥生走到二楼最深处的一间屋子门前,伸手拉开房门走了进去。顾榕紧随着她,亦进了屋子。

那屋子的窗户被黑布蒙着,外房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盏烛灯,光线昏暗至极。整个屋子背光,阴冷潮湿,尚有一股霉味浮在空气中。顾榕刚踏进屋子,便见到如此景象,心中有些反感,她不喜这样阴沉的房间装饰。她转过身,未见到楼遥生身影。便向前走了两步,转头看向桌子,眼睛扫到什么东西,急忙停了下来。

在她的正面,摆放着一只铜镜,那铜镜呈椭圆形状。

顾榕看着那面铜镜,感觉百般难受。她深吸一口气,却控制不了情不自禁产生的紧张感。

那铜镜之上,右半面静置一张血色人脸,血迹似是早已干涸,颜色暗紫,扼人心魄。

阴湿寒冷镜中影(八)

那张人脸是用手画上去的,痕迹细腻,面孔十分真实,五官也立体端正,可以看出是照着真实的人面画的。而往往越真实的东西,越能够触动人心。可怕诡异的东西触动人的恐怖心理,幽闭深涩的事物触动人心底不可告人的心绪,悲伤的事物触动人悲伤的心绪,喜庆的场景升华着人的喜悦。

顾榕用眼睛直观地感受着那面镜子上的红色轮廓脸庞。红色的事物,多半是喜庆的,过年的窗贴,红色的灯笼等,可是这章人脸,带给顾榕的感觉却是如此心悸,让她感到不舒服。

她走到铜镜前面,一阵阴冷从背后生成,因此时,她看到自己的半张脸完完整整地映在铜镜之上,而另半张脸,却是被被暗紫的脸所覆盖,不管是定睛细看还是略一轻瞥,皆呈现出一种别样的诡异。

顾榕望了那镜中两张不同的脸片刻,想到楼遥生叫她上楼时,并没有说要让她做什么,她心中疑惑,想起房间主人,转过身去找寻楼遥生的身影,却没有看到那抹火红。

忽而,一阵脚步声在屋外响起,步伐有力,节奏较快。顾榕偏头细听,这声音的节律与力道,好像和她听过的某个人的脚步相似。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就在此时,一个声音在屋外之人推门时响起。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方才我去屋外取了碗热汤。” 忽闻房门“吱呀”一响,顾榕余光瞥到那抹火红。

一身红衣的楼遥生翩然而至,裙摆一扫地面,停住脚步关上屋门,她眼睛弯起,笑颜明媚地对顾榕说道。

顾榕看到她的手里,正是端着一碗热汤,热乎乎的样子正冒着气。她慧根通达,心里猜测道,莫不是这楼姑娘想要请她喝汤,尽尽地主之谊。可是,心中另一个声音响起:楼姑娘怕是另有用意。

“姑娘,我方才见你进了屋,正好想问你,找我所为何事时,却发现你不见了……缘是出去取了热汤来。”顾榕看到楼遥生的脸,半边被青丝遮住,看不清眼睛和脸,而那张未被头发遮住的脸,清秀平易,与这暗黑的屋子里的气氛,与那诡异的镜子,无法相融。

楼遥生向前走了几步,将手里的碗端给顾榕,明亮的左眼看着顾榕面庞,徐徐说道:“今天是“日数佳礼”,客栈开张的周年庆,我便出了房门,恰好看到姑娘在同玉萱说话。我们客栈这几日客人本就不多,所以我便知晓些客人的事情。恰好前些天我从夫君和玉萱那儿听闻,姑娘近些天身子不适,怕是受了风寒。这便想帮助姑娘恢复身子。”她说到这里,顿了顿,“可是,一走进屋子我才想起来,还未给姑娘送上一份礼。所幸有这热汤,还请姑娘趁热喝吧。”

顾榕方才初见楼遥生房中装饰,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先前就多了一份生分,却见她如此,一时只想出一个方子答复她。

“姑娘速度好快,眨眼间你就不见了踪影。”顾榕试探性地说道,也算是一种转移话题,同时亦问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楼遥生嘴角一弯,道:“里屋还有个房门,我从那儿出去的。姑娘莫要将我当成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