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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画千云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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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1页)

“小姐,鱼碗端来了。”喜儿模样生的清秀,细细看相当的可人。顾桃瞧了瞧她的面容,见喜儿面上有些不自然,顾桃冷凝了的面孔愈加不带任何感情

“你这是害怕了?”顾桃低头看着弯着腰的喜儿,轻声细语地同她说道。可是这话听在喜儿耳朵里,却犹如三尺寒冰,冻得人直打颤。

喜儿手抖了抖,跟着鱼碗里的水也晃了晃,鱼群在碗里混乱了队形,四处游弋。她急忙抬起头,看着顾桃眼睛认真说道:“不是的小姐,喜儿怎会感到害怕,要说喜儿现在心下所想,便是觉着小姐你要做的事儿,喜儿觉着不妥。”喜儿顿了顿,看到顾桃美眸中流转的疑惑,继续道,“喜儿希望小姐身体万康,心情无忧。”

顾桃听着喜儿的话,微微一笑,伸出手抚了抚喜儿的脸。喜儿感觉到顾桃指尖的冰冷,瑟缩了一下,但随即展开了笑脸,欣然地望着顾桃。

“你不必担心,我这么做,自有我的打算。”顾桃对着喜儿笑道。心里却有一股子的不舒爽。她看了看眼前的鱼碗,里头金鱼游得欢快,好似在嬉戏一般。顾桃心中阴影愈加浓重,面不改色地伸出手,从鱼碗里抓起一条鱼,捏在手心里。

“小姐?”喜儿见顾桃举动,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方才还见小姐笑容正浓,可现在她忽然换了一个表情,极是不快。亦,阴沉阵阵。

那鱼儿在顾桃手中不停地甩着身子,鱼尾拍打在她的手心,一阵麻麻酥酥的感觉。顾桃紧盯着手中之鱼,鱼儿离了水,没有了生命的动力,呼吸不畅,已快到达极限。

顾桃对这条鱼没有丝毫怜悯,鱼是她从水中捞出来的。鱼儿活在这水里,活得欢快,又怎会懂得人之痛苦?不如离了水,教它尝尝生之不幸。

那鱼儿在顾桃手中渐渐咽了气,原本活动着的鱼尾渐渐无力,拍打手心的频率也逐渐变小,直至最后不剩一丝气力,一动不动地瘫倒在顾桃的手心里,鱼眼睁大,鱼嘴大张,这只鱼永远也不会明白,自己的主人为何要这么做。只是,它亦无需明白。

顾桃面无表情地将手向外一甩,那条鱼就如此被她抛了出去,摔在地上,尸体会在原处渐渐僵硬冰冷。扫院丫鬟会将它扫走,无人去揣测它为何在那里。

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吹过,天空中阴云密布,好似要下起雨来。

“这天气愈发揣测不透了,方才还有阳光照进这院子,可是现下乌云却将太阳遮了起来,怪事。”顾桃说这话,眼睛看着那条刚刚被她扔出去的死鱼,语气中一丝酸涩。

她之所以将鱼扔出去,不过是为了映衬自己的心情,一种兔死狐悲的心情。这鱼,便如同人一样,失去了庇佑,失去人别人对它的欢喜,得到的不过是如此下场,可怜见的。而她顾桃,不也是如此吗?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在宗执府里一天一天的过日子,可是这日子如此难捱,连母亲也想要将她嫁出去,怕是再也不想见着她了吧。

她就如同被扼死并被丢弃的鱼,生息一点点地丧失。

“小姐……”喜儿在一旁看到顾桃表情,几分悲苦惆怅,可是在想赫连夫人昨日同她说的事儿?小姐也是需要关怀的,偌大的家里,老爷和夫人最关心的是三小姐顾榕,而自己的小姐顾桃确似个无依无靠的人,也没个姑爷来疼她。她知道顾桃现下不想嫁出去,只想呆在宗执府里,可是夫人却有心想要把她嫁出去,难怪小姐会如此伤心。

顾桃闻喜儿的说话声,转头看到她眼中多了分怜悯,嗤笑了一下,道:“你懂什么?有时候活着不痛快,倒不如死了痛快。别看那鱼死了,可却是归了西,去了极乐世界,从此后怕是再无忧愁。”

喜儿呆愣愣地看着顾桃,她不知道自家小姐竟然会生出这样可怕的想法,心上着急,忙劝慰道:“小姐切莫要这样想,人怎会因活着感到不快,都只是死之前不停喘气,怕是生前遗憾多多,此生诸多未尽之事。只要人一口气尚在,希望便还在。”

这话说着简单,想要让一个心情不适之人迅速转换着心情可不容易。顾桃原本还觉着扼了一条鱼的生命这事儿是件愉悦的事,可是看到那鱼,便联想到自己,心情再也好不起来。

“喜儿,你说,为何娘要让我嫁出去?”顾桃眯了眯眼。

喜儿不知如何说,小姐本就不希望出了这宗执府,这话,她同自己说了好些遍。原因便是她是个恋家之人,还想着多照顾照顾老爷和夫人。在家里,总觉得温暖,嫁出去了,便如同泼出去的水,时常照应的是自己的家,又怎么能够常回娘家看看?而夫人,许是见小姐年纪也不小了,早就过了二八大好年华,总是有人上门提亲,她却不嫁。幸得老爷通达,这要换做了别家,哪里还有考虑的份,不嫁也得嫁。而小姐,有能说生在福中不知福吧,她也是个可怜见的人,闺阁里的丫鬟不算多,亲近她的人也就不多。

小姐虽看着温婉,实则是个脾气的人,要说伺候,恐怕很多人的不能遂了她的心愿。这边小姐不愿嫁,那边夫人要她嫁,无论怎么回答小姐的话,好像都会得罪了一方。喜儿不敢皱眉,冥思了半天见顾桃有些不耐,便道:“这婚嫁,到了年龄没话说,夫人自是担心关怀小姐,想让小姐今后有个好人家依傍,便能够幸福一辈子了。小姐想想看,夫人疼小姐,心里亦是不舍得将小姐嫁出去的,她同小姐提起这事儿,也是咬着牙提着心说的,不想伤害小姐一丝一毫。”喜儿挑着好听的话说道,心里觉着小姐夫人都没有错,但事情有波折,总归是叫小姐不安心。

顾桃闻言,心里舒坦了些,但也只不过一瞬,想到赫连夫人平日总是待顾榕好些,她一颗心便沉了下去。

本是同根生?笑话!

顾桃眼珠转了转,朝□□地地看了圈,语气冷厉了些。“你瞧着顾榕,多招人喜欢,想要什么便能够得到什么。都出去这么久了,爹娘依然在饭桌子上提起她,忧心她的近况。而那林公子,原是个不食烟火的人,怎么这么容易就被顾榕叫了去?真真是可笑至极。”

“三小姐本就是随性之人,老爷夫人也是由得她去。”喜儿轻声细语地说道。听小姐的语气,依旧是抓住夫人要她嫁人这事儿不放,拿着三小姐的待遇和自己对比。

顾榕怎么会是随性之人?她要真是随性之人,又怎会在被太子拒婚之后前去怀北街?那分明是去散心,可见她还真是放不下了。她要是随性,就不会同爹娘提起自己想要去相颉镇之事,可见她偏就是个放不下之人。放不下大殿上太子对众人说的那番话,放不下年前北上货运的事故。

顾桃蹙眉,一只手触碰到自己另一只手的冰凉指尖,站在外头久了,整个身子都冷了下来。

“喜儿,你看着这时候我前去珠玉院给爹娘拜个早礼可好?”

喜儿愣了愣,看着手中端着的鱼碗,疑惑道:“小姐今日不……”

“今日乏了,你将鱼碗放回去吧。”顾桃挥了挥手,喜儿微一拘身,捧着鱼碗走回了里屋。

小桌青台,茶香四溢。玉萱阁中,顾榕握着茶缸的把手缓缓倒着茶。林淯久在里屋里换着衣服,将衣袖掸平之后,他从桌子上的盒中取出一撮胡须,用了物什将胡须粘贴在下颚处,如此一来,显得有些年纪,有些许的老成。

林淯久先前同顾榕说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顾榕没有反对,很快便赞成了他的主意。

这多少教他有些意外。

先前见识到那些官兵是怎么抓人的,又从那户人家那儿打听到那些人选择的时日,他觉着,来的早不如来得巧。也许他们已经害了许多人,但是这个时候线索应在某些地方清晰存在。被抓的人愈多,消息外传的可能性就愈大。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一旦操手这泥泞的活计,要想突出沼泽可并非易事。

这帮人,不知是打哪儿来的,他们密谋之事,恐怕这镇上没几个人清楚。但终归有那么一两个是知晓的,比如昨日那对夫妇。且不说他们知晓那些人的事儿知晓到何种程度了,但是与其亲口问他们,不如自己亲身感受一回。

说起来危险,但他认为,不过是当做镇民,抓去做事。而恰恰是因为他们需要找人抓人,便让他有了机会可乘,摸向他们的核心。瞧瞧这繁盛云陵国背后隐藏着的黑暗现实。

林淯久面色不改,边想着边走到床前铜镜处,抬头正视铜镜中自己的着装与模样。

那镜子中的他,一派上了些年纪的书生模样。

君是毒蛇谁人知(二)

林淯久看着镜中的自己片刻,转身走出了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