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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树花深孤凤怨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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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第1页)

费扬古闻言便将因泽推开,站起身气急败坏的穿着衣服,“没见过你这么煞风景的人!一碗破汤洒出了这么多狗屁话!”因泽连忙拽着他的袖口说,“你若是看不上她,别人也行。”费扬古瞪着因泽,怒火冲天,片刻,他使劲把自己的袖子一扯,咬牙切齿的说,“我,我,我操你姥姥!”说罢,理都不理因泽,直奔卧房。

这一夜,费扬古睡在卧房,因泽睡在暖间。

因泽习惯早醒,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睁眼就看见费扬古衣衫整齐的坐在她对面的太师椅上,看见她醒了,费扬古沉着脸,一本正经的说,“我没和你说过吧?我们家和你们家不一样,我爹一辈子就我娘一个女人。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当时的摄政王多尔衮从京里给我爹送来了一对孪生的姐妹花,漂亮,会唱曲儿,会画画。可我爹前脚把她们接进府,后脚就拿银子打发她们回原籍了。后来还有人用这事儿嘲笑我爹惧内成癖,你知道我爹怎么回答的吗?”

“他说,女人应该从一而终,男人,也要洁身自好!”

“从一而终?洁身自好?”因泽重复着费扬古的话,转脸看向窗外隐约可见的晨曦,陷入了沉思。

转眼到了腊月里,年前,因泽在府里忙前忙后的张罗,府内一派除旧迎新的喜气。这一天,费扬古风风火火的回了家,却在大门口撞见了怒气冲冲的阿纳海,费扬古主动上去打招呼,叫了声大哥,阿纳海却阴阳怪气的说,当不起。费扬古碰了一鼻子灰,转身进了府。

他刚进前厅就看见因泽拿着手帕坐在椅子上哭,阿汝在一旁劝。费扬古连忙走到跟前,轻抚因泽的后背,低声下气的问,“怎么了,哭什么?”因泽把他的手推开,也没说话。

费扬古抬头看阿汝,阿汝叹了口气,“哎,还不是我们家那位大少爷,平常吃喝嫖赌样样都来,到了年底欠了一屁股债,人家催债,他又不敢回家管鳌大人要,前两年咱们格格当家,总能想法子给他挪出来,他也就越发的有恃无恐了,今年居然一下子就亏空了一千多两,这不,格格出阁了,他又来这里要,格格说自己的嫁妆都折成田地了,府里的银子是将军的,她不动,大少爷听了就急了,说了些难听的话。”阿汝边说边叹气。

费扬古低头看了一眼哭得喘不上来气的因泽,心中莫名一疼,“来人,去账房取前些天皇上赏的那一千两银子,给亲家大少爷送去!”因泽听罢,狠狠地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歇斯底里的喊道,“用不着你,你充的什么好人,你又不是他兄弟老子,你管他做什么?来人,把这个给那畜生送去,让他去京里最大的当铺兑成银子,还他那些催命鬼去!”说着,因泽把手上的凤镯褪下,塞到一个小厮手中。

费扬古本想阻止,可是看见因泽气得直发抖的样子,也只有慢慢坐下,手里握着腰间的龙佩,锁眉沉思。

第二天,费扬古一大早就揣着银票出去,驾着快马,他跑遍了京城所有像样儿的当铺,却没有凤镯的下落。暮色降临后,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失望的回到家中,正好看见因泽在院里指挥下人揭掉红喜字,预备着年里贴春联和福字。

因泽的左腕,凤镯上下摇晃,灵动可爱。

费扬古上前执着她的手腕,“这镯子?”因泽得意的笑着将手抽回,“这玉芯凤镯自然是有灵气的,它今儿上午,自个儿飞回来了!”

费扬古还想接着问,因泽却转身忙其他的事去了……

第十二章 眉眼盈盈处

眼看就要过年了,这是康熙四年最后一次御门听政的日子,下了朝后费扬古骑着马走在街上,就见街上热闹喜气,小贩叫卖着过节的物品。时不时的,路边窜出三五成群的半大孩子,在街上嬉闹,在路边放炮,乐不可支的样子。因为怕碰到路上的孩子,费扬古任是心里急着回家,也只有带紧了缰绳,不敢走快。

“呯,嘭!”一声,一个炮仗在费扬古身后响起,他回头看,见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带着他五六岁的弟弟捂着耳朵躲在一旁,那小一点儿的孩子高兴的蹦着喊,“三哥!三哥,我也会放炮仗了!”费扬古看见后,略笑了笑,随即,心里有了主意。他依稀记得今天下朝后,鳌拜好像有什么事要去一趟户部,应该不会很快回府。于是他连忙去集市上买了两大口袋的各色烟花炮竹,随即快马加鞭的赶往鳌府。去鳌府的路上,经过一家京城有名的大酒楼,他顺带买了几盒新出炉的精致糕点。

鳌老夫人接过孙女婿孝敬她的糕点,笑得合不拢嘴,“别人送我老太婆金子银子,绫罗绸缎,我都不稀罕。活了一大把岁数,就觉得只有吃进肚里的东西才真是自己的呢!”费扬古坐在一边,笑中带着晚辈的恭顺,“就是,老祖宗说得是,喝进肚里的酒,也是自己的。”“就想着喝酒,馋嘴猫!你等等,我已经叫人去催你丈人快些回来了,今儿晚上,你和他多喝几杯,你别说,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爷俩,一样的酒缸。”

费扬古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昨儿因泽说想崇崇了,让我下朝就来接,她在家里预备了一大桌崇崇爱吃的玩意儿。我在这儿贪口酒倒不要紧,要是害得崇崇吃不成了,回去啊,我又得落一身的埋怨。阿奶你不知道,您的好孙女,可厉害着呢。”

老夫人听毕,面色严肃,一双眼睛直视费扬古,眼神凌厉,刚才她脸上那种老人特有的平和慈祥转眼间烟消云散,看得费扬古直发毛,他心里埋怨自己,和老人精斗法,自己还真是不自量力。

片刻后,老夫人居然又哈哈的笑起来了,她指着费扬古道,“窝囊废,白长了这么副壮实的身板儿了,才俩月,就被那小丫头片子拾掇得服服帖帖!行,你们赶快带他去偏院的书房吧,让他接了人快些回去和媳妇交差!”屋里的人闻言也都开怀大笑。

费扬古着实松了口气,老太太放了他一马。

下人刚带着费扬古离了屋,老夫人就冷笑一声,“哼,泽泽想侄儿了不会自己来接吗?让他下了朝来这儿接?我看明明是他想献宝哄老婆开心吧!又要讨好媳妇,又要和媳妇娘家撇清,迟早有一天,难为死他!”说到这儿,老夫人陷入沉思,半晌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只要他一心对我的小泽泽,疼我们家崇崇。也许他站在别的船上,反而是好事!偌大的一家,也要有人能全身而退才好。”

下人领着费扬古穿堂过户,走到一处侧院,里面书声朗朗,费扬古正要驻足,下人却引他接着往前走,“五姑爷,这是府里其他小主子读书的地方。崇小爷另请了师傅在别处授课,您和我再走一段。”

接着往前走,又过了两三进院落,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院,院里植着梅花,寒冬时节,含苞欲放。树下的圆桌石凳都是汉白玉的,雕得精致雅气,旁边一个小巧的池塘,想来是夏日养金鱼的地方。塘边散落着几块不高不矮的怪石,石头上刻着三个字——“横波池”,字体洒脱俊逸。池边一个小巧异常,仅容两人的亭子,亭子上的横匾也是三个字——“聚峰亭”,字体与上三个字一样。

水是眼波横,

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

眉眼盈盈处。

这诗费扬古知道,写的既是佳景,也是佳人。

这样的做派,在满洲贵族的家中,很少见。他父亲鄂硕就总说,一个骑马打仗的人,读再多的书也顶多是脱去了粗蛮,风雅情趣对其而言,却还是望尘莫及的。

费扬古走到正房的屋檐下,下人要敲门,费扬古却拦住了,先生授课时被没头没脑的打断,这是学堂上的大忌。外公是大儒,这点儿规矩,他还是懂的。就听见里面的崇崇正稚声稚气的诵道:“李白乘舟将欲行,忽闻岸上踏歌声,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听着崇崇认真、一字一顿的背诗,费扬古欣然一笑。接着,就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接着说道。

“一首诗,不是区区二十几个字而己,诗文之美,自在诗外。唐朝时的汪伦是泾川豪士,他仰慕李白的才华,希望李白经过泾川的时,能到他家去看看,于是汪伦修书给李白,说,‘先生好游乎?此地有十里桃花。先生好饮乎?此地有万家酒店。’李白欣然而往,到地方,他才说:‘桃花者,潭水名也,并无桃花。万家者,店主人姓万也,并无万家酒店。’李白开怀而笑,款留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