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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树花深孤凤怨拼音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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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第1页)

,孙子就在殿外,这狗贼如有不敬,您喊一声便是。”布泰点头,玄烨转身出殿。

空旷的殿里,烛光通明,布泰叹了口气,悠悠的说,“你说吧,其实,哀家也早想问你的。”思绪翻飞,光阴流传,她仿佛又回到了顺治七年的十二月,那个大雪飘飞的喀喇城。

“那一天雪很大,睿亲王一早起来就问,京城有没有信来,侍从说没有,他就发起脾气来,摔东西骂人,一直闹到中午吃过饭,睿亲王说要出去打猎,大家都劝,外面风雪大不如改天。睿亲王恼怒道,你们嫌雪大就不要跟来。所以,那天侍从带的很少,是我等了许久的下手机会。睿亲王不管不顾的策马狂奔,别人都被甩到了后头,只有我勉强跟在后面。雪地里窜出一头梅花鹿,睿亲王带住马,举弓搭箭瞄准了那匹梅花鹿,我在后边也拉开了弓,对准了他……”

“二十年过去了,当年睿亲王回头看我时那怨毒的眼神还如在眼前,闭上眼,就像发生在上一个冬季一样迫近清晰。再后来,睿亲王跌下了马,倒在大雪地里,一脸的悔恨,他说,他说您的心狠,就算他做了错事,您也不该要了他的命,人要是死了,犯了的错就没机会改了。您不该叫他有心悔改,却没命赎罪啊!”说着,鳌拜将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在寂静的大殿里空空作响,他声泪俱下的说,“太皇太后,老臣知错了,求您留奴才一条贱命吧,人要是死了,犯的错,就没机会改了!老臣真心悔改,乞命赎罪!老臣真心悔改,乞命赎罪!”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鳌拜偷眼去看布泰,见布泰眼里的闪闪泪光他心中一阵喜悦。就在此时,布泰掸了掸衣服,站起身颇为玩味的说,“恩,故事讲完了,哀家也该走了。你这个故事编的很好,听了都想哭,只可惜,是假的。你既然知道我和多尔衮有旧,那你就应该明白我有多了解他。他活着都不说半个悔字,临死前会说吗?他是个有骨气的男人,不会像你一样在死前悔不当初、去乞求别人的怜悯的。假话救不了你的命,念在你杀他有功,哀家给你个痛快死法!”说罢,布泰站起身,走向门口,正要开门时,忽听身后的鳌拜冷冷的说,“那你想听真话吗?”

“我因为紧张,一箭并没穿透,他倒在雪地里,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一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雪越下越大,他的血流了一地,结成了冰。我大着胆子走到近前,他竟然一把揪住我的领口,恶狠狠的说,太后叫你来保护我,你竟然对我放冷箭,说,是谁指使你的,你们是不是还要加害于太后?”

“我对他说,睿亲王,就是太后要我来取你性命的,你要篡位,太后非杀你不可啊,你不能怪我。我看他还不信,就从袖口拿出了您当初给我的密旨打开给他看,我想,怎么人家睿亲王都是一代英豪,死也要让他死的瞑目吧。睿亲王看罢密旨就哭着松了手,认命一般的躺在雪地里,血都快流尽了,他还在流泪,临死前他含含糊糊的说,‘为什么只为守住对他的承诺,你便把我的命看得草芥都不如,你多委屈啊,他都没让你做过皇后!’”

手扶门框的布泰泪流满面,五月的闷热夜晚,她再次感到了那个异常寒冷的冬天,夜夜噩梦中惊醒,枕边放的就是多尔衮给她写的最后一封信,那封他到死都没等到回信的信。

在信里,他告诉她,他已经到了喀喇城,他说在路上一直很想念她,他说自己在那里会呆到明年初夏,到时,京城的禅让大典也该准备的差不多了。他很希望明年开春天暖的时候,布泰能去喀喇城和他相会,万事好商量。最后,他还嬉皮笑脸的写道,“学了首江南小调,你不来,我便不哼给你听。”

信的末尾,正好附着那首江南小调的词:

春日宴,

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长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

岁岁常相见。

第十四章 伤心画不成

第二天的破晓时分,费扬古站在檐下,一动不动的望着紧闭的房门。这时候,房里隐隐传来了小猫一样低微的啼哭声,费扬古一震,稍反应过来便不管不顾的破门而入。在他冲进卧房的时候,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仿佛在哭诉他来到人世的艰辛,呼唤沉沉昏迷的母亲,迎接大步走来的父亲。

“这位官爷,是个小公子,足有八斤半呢!”稳婆用软绵绵的腔调说着。费扬古低头瞥了一眼肤色还有些青紫孩子,便来到床前,大声的喊着,“泽泽,泽泽你醒醒。”另一个稳婆用块大小适中的石头压在因泽的腹上,对着费扬古说,“官人莫喊,失血太多,喊也喊不醒。等到今天夜里,这娘子能醒,自然是福分;不能醒,那便是命数了。”

这天夜里,几天几夜没合眼的费扬古用熬得通红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因泽。他掌中因泽那原本冰凉的手,渐渐的僵硬了起来,大惊失色的他连忙叫人抱来了孩子。已经恢复了粉嫩的婴孩甜甜的睡着,将它放到他母亲身边那一刻,它忽然哇哇大哭起来,费扬古笨拙的拍着襁褓中的幼子,含着泪绝望的说,“泽泽,今后,你打算让我们爷俩怎么过日子啊?”他说话的时候,孩子忽然停住了哭泣,可是费扬古话音刚落,孩子竟然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就仿佛它懂得听话、听得懂话一般。这一刻,费扬古再也忍不住,泪水喷薄而出,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