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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刚刚洗完的校服，在地下滚满了灰尘，不过从颜色上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区别。秦霜七揉了揉被撞得晕头转向的脑袋，站起身来。对方高大的身体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呼吸的压迫感，秦霜七死死的低着头，也不敢看着对方的眼睛，声音小的似乎连他自己都很难听清的说道：“对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牛莉莉轻盈的步伐走上前来，目光在秦霜七与那高大的身影之间来回渡了一番，随即平淡的声音说着：“哎呀，行了，人家都够可怜的了，就别欺负他了，反正他都道歉了。”
李强诌媚的笑容看着牛莉莉，刚刚还气焰猖獗的他瞬间就变得像个讨好的狐狸一般：“嘿嘿，看在莉莉同学的面子上，也今天就放了你一把，以后给我小心点。小子，快跟你莉姐说声谢谢吧。”
秦霜七紧紧的咬着牙齿，在他眼中渐渐凝结的委屈的水雾始终不肯让它掉出来，所以秦霜七把头低的更低了。
“你聋了？没听见我说话么？”李强催促着，双手插在腰间，牛气哄哄的样子像个十足的流氓。
牛莉莉无奈的眼神看了看秦霜七，也许是在想，为什么会有秦霜七这么懦弱无能的人呢？也许她还会认为是她对我的施舍。
“那句谢谢就不用了，跟他计较那么多都浪费时间。”
秦霜七心里强忍着委屈，不想在他们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样子，尽管他本就黝黑的脸蛋此时涨的通红…
“啪~”的一声。
耳边再次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后脑传来的疼痛感没有觉察多少，可那类似耳光的声音让秦霜七感到格外的屈辱，如果懦弱也是一种罪，那么无疑他自己是罪上加罪。
“愣在这干嘛啊，还想丢人显眼啊？”李强甩了甩抽打秦霜七后脑勺的右手，嘴角那带有轻蔑的笑意更浓了。
秦霜七抬起头，看着皱眉，所有的人都抱着一副看戏的态度。而倍受嘱目的人则是自己，因为他扮演的就是戏中小丑的角色。李强拍打自己后脑的声音依旧在秦霜七耳边回荡，就像是有一个漩涡一般，清脆的声响卷带着秦霜七的理智，逐渐的被沦陷其中。
冲破了所有的畏惧，不在忍受无谓的屈辱，都说尊严是自己争取的，被人踩在脚底下的尊严是因为自己没有想过去拾取尊严。尽管是一时的冲动，那么也可能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更是唯一的一次冲动，反正自己将摆脱这里，为什么要一直把遗憾留在这里？
“啊！！”
秦霜七忽然怪叫一声，疯了似的扑向李强，也许是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总之高过秦霜七一个人头的李强就那么的被秦霜七推的连带桌子翻滚过去。秦霜七没有犹豫，更不敢给他喘息的机会，提起拳头照着李强的面门便砸了过去。李强惨哼一声，也许是怕他站起来后自己将遭受到无法想象的打击，秦霜七的眼眸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不给李强喘息机会的再次挥出一拳砸在他的面门上，随后就像是疯了一般，雨点般的拳头全数招呼在了李强的脸上，一种难言的畅快之感在秦霜七的心底蔓延。
似乎对于眼前这一幕有些措手不及，班级里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没有人上来插手。而牛莉莉则是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捂住嘴，瞪大着眼睛看着秦霜七的背影，也可能是畏惧了他发疯的样子。秦霜七没有理会别人的眼光，只是一个劲的向李强挥出拳头，只是因为越来越恐惧，怕他起来后自己将会遭受何等的报复。
来自李强鼻孔里，溢出的腥红鲜血更加刺激了秦霜七的神经，没有多余的动作，更没有呐喊出声，凌乱的校服扭掉了好几个纽扣，已经不足以遮掩住秦霜七黑漆漆的胸膛，但这却让他浑身上下充满了狠戾的气息…
就在秦霜七沉浸在发泄自己心中累积的愤怒与委屈时，一道声音显得异常尖锐的在耳旁响起：“秦霜七！”
秦霜七本能的警惕似的望过去，同时也挺住了手中的动作，当发现一个胖矮的身影矗在门口时，秦霜七心中所有的愤怒以及畅快的感觉全然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再次袭来的恐惧。
所有的同学似乎都怕惹事上身一般，逃也似的跑到自己的位置，但看着秦霜七的目光却充满了不可思议，但在那不可思议的眼神背后，秦霜七却感到了他们深深的恐惧。秦霜七像个木头人一样缓慢的站起身，隐隐感到疼痛的双拳依旧紧握着。而李强却是一直用双手抱住脑袋，蜷缩在地下不停的颤抖着…
第六章 为什么打你？
十月份的天气，让人感到秋风瑟瑟的同时，一丝丝冷意也钻进了身体里，景田小城的小医院里，秦霜七静静的站在走廊的角落，看着窗外。枯黄的杂草紧贴着地皮，片片树叶覆盖其上，光秃秃的树枝以及那南迁的大雁，所有事物无不诉说着深秋之后，初冬将至。
即使屋子里有暖气散发着源源不断的暖意，而秦霜七的身体却依旧如置身冰窖一般，不停的发抖着。脑海中不断的回忆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李强那沾满鲜血的脸孔给秦霜七的并不是恐惧的感觉，而是将心中所有的委屈和屈辱发泄出来的畅快。那时，秦霜七发现所有的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没有了当初的不屑，或是厌烦。取而代之的则是若有若无的回避眼神，这让他感到了一种被拒人千里的冰冷，似乎与正常人的距离变得更远了。
相处了一年多的同学，到如今才发现，原来他秦霜七与他们是那么的陌生，在他们的人群中，自己一直都是一个人在扮演着小丑角色，游离在他们之中，自己是那么的显眼，却又那么的一文不值。当班主任审问秦霜七为什么打架的时候，无论他怎么述清事实，都没有人为自己的辩解，有什么可信的说服力。秦霜七无助的眼神看向牛莉莉的时候，她竟然马上躲避自己的目光，似乎想要极力将自己与事情排除在外，秦霜七自嘲着。眼睛里不禁一阵酸涩，渐渐蒙起了一层水雾，但却始终没有凝结成泪珠滚落下来。
此时，医务室里传来了班主任的声音：“秦霜七，你进来。”
秦霜七双手撩起衣巾，使劲的在脸上擦了擦，想要掩盖住自己满脸的尴尬，但眼角的污迹让他本就黝黑的脸蛋变得更加模糊。
“老师。”秦霜七走进医务室，冲着班主任叫道，她只是点了点头，眼睛却一直盯着李强的父亲，诌媚的笑着，一副讨好人家的样子，而秦妈却在另一边站着，脸上基本上没有什么表情…
“李强父亲。您看事情这么处理，您还满意么？”
秦霜七心中有些疑惑，但目光却不经意间的扫向了躺在床上的李强，鼻子上裹着厚厚的医用胶布，旁边的脸蛋上还有着片片的淤青，他与秦霜七对视了一眼，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此时却如同见到魔鬼一般，迅速的把头转了过去。
而坐在李强身边的中年男子，身着一身灰色的老旧中山装，脸上一副严肃的样子。他轻微的点了点头，黑框架眼镜后的一双小眼睛透露出精明的光芒。
男子沉厚的声音说道：“我也不是那么较真的人，所以看他母亲那么有诚意，我也就索要一些医药费来当做赔偿了，毕竟我儿子李强被人家打断了鼻梁骨，任哪个父亲都不会不心疼的啊。”
胖矮的班主任听罢，立即笑眯了双眼：“呵呵，是是是，只要秦霜七他妈肯为他承担这次责任，那么您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了啊，不必要非要惊动城里那边了啊。”
“当然，但是秦霜七的母亲，你可要好好教育教育你家孩子啊，动不动就以武力解决问题，这是很没有教养的表现嘛，真不知道你是咋教育孩子的。”
中年男子的这句话就像是一根刺一样，狠狠的扎在秦霜七的心脏上，一阵逆流的血液上涌，秦霜七的脸旁顿时紫红的如番茄一样，他看向自己恩母亲，然而她却只是点了点头，额上几屡凌乱的发丝隐隐约约的遮盖住眼睛，看不到她的情绪如何。
班主任此时站起身来，肥厚的脸蛋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既然秦霜七的母亲没有意见，事情这么解决也算是完美的了，那么李先生我就先回去上课了啊，您就…”
“好的，我明白，我们家李强也需要老师的格外照顾照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