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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1页)

“我的大小姐啊,都是在乡下的时候沈老太太把你给惯坏了,每天早上都是这样,现在咱们可是在连家,小姐也该规矩一点才是。”阿棠才不给她情面。

锦言这才悠悠醒转,眯着眼睛,说:“眼睛疼。身上疼。”

阿棠点了点她的脑门:“你呀!又想偷懒。”阿棠之于锦言,更像是个唠唠叨叨的大姐姐。

锦言只觉得眼睛困乏,身上缠绵,艰难地勾了勾阿棠是手:“好像真的病了。”

阿棠看她脸上红悠悠的,不像是装出来的,赶紧在她身上摸了一把,说:“哎呀,可真是!怎么回事啊?”

自从进城那天在雪里行走,恐怕就落下病根了,又在这漏风的枕风阁住了好些日子,若不是锦言身体底子好,恐怕早病倒了,昨夜去看灯会,半夜着了风,这才触动了病根,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好呢。阿棠转身浸了帕子给锦言敷额头,边交待:“今天别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好好躺一天,我去跟老太太说,再让他们请个大夫来看看。”

锦言早把被子拉到脸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总算可以睡个懒觉啦!

阿棠继续絮叨:“要我说,罪魁祸首还是这枕风阁,要不尽早搬出去,病好了也没用。”说完唤来一个三等丫鬟明雁照看着锦言,自己赶紧去了茗秋堂找老太太。

明雁怯生生地插着手指:“小姐……我给您端盆水?”

锦言揭开被子一看,就是个□岁的小丫头,还没换好牙呢。锦言挥了挥手:“去玩吧,一会儿有事再喊你。”

明雁答应了一声欢快地出去了,留了锦言一个人枕着胳膊躺在床上寻思着什么。阿棠说的不错,这枕风阁是不能再住下去了。老太太选了这个地方给锦言,倒是仔细思量过的。除了这里风大难居以外,还有别的因素。

一来枕风阁南边就老太太的茗秋堂,老人家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任你连锦言是个无法无天的孙悟空,在老祖宗的眼皮底下也翻不出花样来。二来,枕风阁的东边挨着徐姨娘和锦心住的鸣玉轩,老太太有看管不到的地方,徐姨娘乐得效力。三来,枕风阁离连明甫的书房还有虞氏的漪兰居都很远,要想告状,还得过关斩将。

锦言翻了一个身儿,觉得骨头都在疼。心里暗想:得想个法子搬出去才是,身子骨一定要打好了,不然像阿娘一样,还没打仗呢就撒手人寰,剩下敌人乐得逍遥。本来脑子就不太够用,若再加上一条身残志坚,那就是和尚头上盘辫子——空绕一圈了。

正想着,阿棠喘着气跑回来了,进门就急得跺脚:“明摆着欺负人。”

锦言倒不意外,问:“搬出去的事儿没求着?”

阿棠秀眉一拧:“搬出去的事儿还没开口呢,我刚说了一句,小姐病倒了,老太太就数落小姐故意偷懒,眼中没人,我急得都快哭了,老太太才松了口,说后日正好有大夫来给老太太请平安脉,到时候顺便让大夫到枕风阁一趟就是。你说说,这是什么话,病还能这么拖么?”

锦言心里一凉,想这祖母比她预料里更狠心,原本只以为祖母是跟她斗气呢,看这架势,说是玩命都不为过。

阿棠又道:“出门的时候,文姨娘追了上来,悄悄塞给我几个小瓶子,我走远了打开一看,原来是些成药丸儿。”

锦言点了点头:“她倒是个有心的。”

阿棠取了药来给锦言喂了,语气松了一松:“刚才经过鸣玉轩,听两个小丫头嚼舌根子。今早啊,鸣玉轩闹了个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11、姨妈到访

锦言颇有兴致,翻身起来撑着脸听阿棠讲。阿棠给锦言掖好被子,说:“小姐不是让陈嬷嬷送太太一个花灯么?太太没说什么,但是收下了。不出一会儿,徐姨娘让二小姐和三小姐也拿了两个花灯送到漪兰居去,太太连门都没让她们进,徐姨娘这回是丢人丢到家了,回了她们鸣玉轩,气得砸了一上午的东西,还教训了几个小丫头出气。”

锦言勾了勾嘴角。想来这些年,徐姨娘的舒坦日子也过惯了,老爷宠她,婆婆也待她客气,虽没有儿子,可她也才三十,以后日子还长,总还有个盼望。就是这种舒心日子过得久了,徐姨娘才快忘了身份了,以为她才是连家新的女主人,飘飘然,就觉得其他人也都该给她脸面才是。只可惜,虞氏却总时不时敲打她,提点她,告诉她,她再能耐,也只是个妾。虞氏就是盆冷水,该给她冲昏的头脑降降温。

锦言送虞氏花灯,是让嬷嬷带过去的,不过是个心意,锦言又没什么求她的,虞氏也没什么拒绝的理由。可徐姨娘,却是恨不得敲锣打鼓,带着两个女儿表孝心去,之前又提过想把锦心记到虞氏名下,虞氏若是给了她这个面子,以后还想安生么?更何况,虞氏最擅长的,就是不给人家面子。

“真好意思,也不想个别的招,小姐送花灯,送得合情合景,她们简直是东施效颦。”阿棠语气大为快慰。

锦言却又隐隐皱起了眉:她让陈嬷嬷送灯的事情,只有陈嬷嬷和阿棠知道,陈嬷嬷做事向来沉稳,也不会让别人轻易看见了。怎么鸣玉轩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想到这儿,锦言的嘴角一扬:“这徐姨娘胆子也忒大了,敢在虞氏房里安眼线。”

“小姐你说,徐姨娘这回碰了这么个钉子,记名的事儿会不会就这么算了?”阿棠扶着锦言坐了起来。

“我瞧以姨娘的脾气,恐怕还是火烧芭蕉不死心呢。也难为她这么死皮白赖,锦心大了,再两年就到说亲的年纪了,姨娘养的说出去总矮了别人半头。”锦言抚着衣摆上的流苏坠子,慢慢说。其实名分也是次的,姨娘心里最惦记的,是虞氏那份丰厚的嫁妆。

“嗳,我倒能体谅太太的心情。二小姐的生母好端端的,就是记在太太名下,心里头还是跟生母亲近,等嫁了人,一有了好处,哪能想到太太去。再说了,若平日里徐姨娘肯对太太尊敬些,太太如何会这样下她的面子,还不是她仗着老爷的喜欢,没规没距惯了,惹了太太的眼。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开口就相求,求不着还要甩脸子,哪有这么的?人不要脸鬼都怕,可难为太太要招架她了。”

锦言笑得软在床上,伸手要撕阿棠的嘴:“小蹄子越发尖牙利嘴,我要不好好收拾你,以后别人说我不会管教丫头。”说着,又去挠阿棠的腰。

阿棠躲了又躲,好容易握住锦言的手,笑道:“说正经的,太太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拜错了菩萨,烦事儿一件跟着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