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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森林之子的传说22(第1页)

马克睡到天色昏黄才醒来。

阿宝看着他摇摇晃晃、迷醉困顿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

阿宝不明白喝酒的乐趣在哪里?又苦又辣又涩,还难以下咽。灌下去时似有无数把尖刀在刮刺喉咙,痛不欲生。他不懂马克竟然能喝下那么多酒,虽然莫茉莉也陪他一起喝,但终究敌不过马克的酒量,早早倒下。整个酒馆最后只剩下阿宝和厨子大肥醒着,剩下的人全在马克的怂勇和叫唆下喝得昏天黑地,不明家处。

清早大肥切了一些猪排,煮了几个鸡蛋,搞了一碗肉粥给阿宝当早餐,并让他用猪排蘸着椒盐吃。

阿宝从来没有这样品尝过食物,椒盐的味道令他兴奋。他将这个想法表达给大肥时,大肥乐不可支,骄傲地回答,如果你吃了我的酱烤羊腿、卤山鸡、红烧鲩鱼,蒸兔肉和炒蝎肉,会幸福得死去。

不过后来大肥花了好久的时间跟阿宝解释这些食物导致“死去”的虚拟意义,阿宝也算是理解了另一种玩笑的用法。

吃完早餐后阿宝在村子里转了转,看了看铁匠铺的武器、观赏了皮革店的靴子和布衣店的斗蓬,还在炼金铺里领略了能使人易容的千面药水的奇妙功效,虽然持续时间只有短短一个时辰。

这些珍贵的东西都是阿宝想要的,可店主向他索要铜贝时,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阿宝猜想铜贝应该是比酒更值钱的玩意儿,不然也不能用于交换这些好物。但大肥告诉他,一瓶月光葡萄酒可以换来他想要的这些东西,还不止。

阿宝不想要月光葡萄酒,他想要长剑、靴子、斗蓬和千面药水。但他没有铜贝,也没有月光葡萄酒。或许他可以向莫茉莉索要一瓶来帮他实现愿望,可他没有东西跟她交换。大肥建议他可以留下来干活,这样就可以赚到铜贝。说不定老板娘一高兴,会赏他一瓶月光葡萄酒,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阿宝开心极了,他想象自己易容成《镜世记》里驭风者丹增比丘的模样:腰悬宝剑、皮衣束身、斗蓬飘逸,英明神武地跨在巨龙艾萨利昂的背上。他妄想自己回到甜水沙漠的光荣景象,所有动物都在向他低头臣服。他站在毒石岗之巅,面对山林树石湖泊河湾,聆听万物之声,接受群兽朝拜,整个世界都在听候发落。他将自己的想法说给大肥,大肥并没有嘲笑他,只是微微一笑。

他们一起坐在酒馆门口的悬崖边上,望着千目林的缈缈墨影。

“也不是没有可能。”大肥附和道,“如果你能成为森林之子,也便会成为万兽之王。”

“森林之子?”

“小时候,父亲总是跟我讲碧歌王朝的故事。那是人兽之间的第一次战争。邪灵之首夜骨噬灵为了将人类赶紧杀绝,将自己的血液注进了河流和土地之中。一夜之间,水源和植物都被污染,所有动物沦为夜骨噬灵的仆从,听从他的召唤和指挥。噬灵大军不断向人类发动攻击,所到之处生灵涂炭,一片死海。就在邪恶大军将碧歌王朝的首都塔城围攻起来,准备发动最后的攻击时,碧歌王朝四世神木俊枫最小的儿子——神木丹错,站在了首都圣托尼尔教堂的塔顶。他面对苍穹,将宝剑刺入自己的身体里,将心挖出来举心祈祷,恳求诸神慈悲,拯救人类。最后诸神被他的虔诚感动,召唤出上古神兽莫肯尼加。莫肯尼加吐出圣火,将围攻塔城的噬灵大军烧成灰烬,逼退了夜骨噬灵的进攻,结束了第一次远古之战。而刺入神木丹错身体里的那把剑,也被诸神净化成为第一件天地圣器——万兽之歌。传说能得到此剑的人,便能号令万兽。”

“那王子最后死了吗?”阿宝问。

“没有,诸神念及他的诚心善举,重塑了他的生命。得到重生的神木丹错,在继承王位仅六年后,便离开王宫,卸下皇冠。他带着万兽之歌走进千目林,一生与万兽为伴。并撰写了《万兽史》、《远古战争史》、《驭龙史》和《天目纲要》四本著作,流传世间。”

“这些都是真的吗?”

“不知道,传说而已,但这四本书确实存在。也有人说是杜撰这个故事的人所著,反正没有人知道这四本书真正的作者。甚至有人说是诸神将这四本书送到人间,提醒人们铭记历史,弃恶从善,宣扬正义和美好。可世界从来没有因此变得更好,是吧?”

“我没有经历过什么世界。”阿宝对大肥的问题感到陌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听说老莫要和马克一起离开这里,你会跟他们一起吗?”

“我不知道。”阿宝感到迷茫,“马克带我来到这里,他说我不属于甜水沙漠,也没说我属于这里。”

“希望你能留下来,这样我就多一个朋友。”大肥的语气中含带着一丝低落道,“我跟另外两个伙计相处得不好,他们讨厌我,总是疏远我,也从不带我一起出去。他们经常去村尾的窑子里找姑娘,说那里是让男人最快活的地方。可他们说如果我去了,所有的姑娘都会以跟我说话为耻。因为我太胖了,甚至那个地方都小得看不见。”

阿宝变得沉默,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大肥,也不知道窑子是什么地方。为什么那里会让店里的伙计快乐,让大肥伤心。他觉得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复杂凌乱,不像他在甜水沙漠那样简单直接。

在那里,猎物粗暴凶猛、环境恶劣险峻,一切都像天地一样敞亮地摆在眼前。小不点、迪迪、更更和泰格一不小心成为家人,暴雨和狂风从不怜惜与沙漠日积月累的感情,该如何摧残就如何摧残。而他对待沙漠里的一切也态度明确,即生存的较量。只要能活下去,就不惜与所有物种为敌。

那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对待万物的思考也只能从自身出发。万物和他的关系仅仅是共享一片土地,而互相杀戮,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流。

走出沙漠来到这里,一个人群聚集、思想多变的地方。虽然环境不再危险,对手不再凶猛,生活方式也与沙漠天壤之别,但内心最初的欣喜却在悄然湮灭。

要说新奇罢,这种古怪的情绪里,似乎掩藏着一种比动物凶猛还要冷漠的恐惧。至少在沙漠里,对手的冷漠从不改变。面对它们,阿宝只要保持一个心态就好。可在这里,阿宝觉得自己正在跟随身边人学习一种新技能。一种与团体相处的默契,一种随着对手心情变化而逐渐适应的收敛。

阿宝不知道自己是该留下还是离开,那个老莫口中通向月光平原以外的暗道,通过之后会遇见比这里更好的生活吗?那里有多少个像永望村一样的村庄,有多少个铁匠铺、皮革店、布衣店和神奇药水?会出现更多的男人和女人吗?那里有像矗立在村庄中央那样的教堂和雕塑吗,可以使自己内心平静和虔诚思考吗?

“肥仔,帮我搞点吃的,我的胃空得能装下两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