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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部分(第1页)

白二少爷抬眸看了她一眼:“红包先欠着。”

罗扇又笑弯了眼睛:“爷,小婢撑不住了,要丢下爷一个人先奔了奈何桥了,爷可有话想对小婢说?”

白二少爷又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去罢,至少这最后一程你不会再孤独了。”

孤独?是啊……聪明如白二少爷怎会看不出她隐藏在最深处的脆弱。孤独,她一直都很孤独,这不是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这是时空与时空、观念与观念、心与心之间根本无从逾越的鸿沟,她是异世界的异客,怎会不孤独呢?若不是自始至终努力地活着,只怕她的生与死都不会有人问津甚至发觉。

如今倒是很好,死的时候至少还有人在身边陪着。

罗扇带着泪花笑着偎倒在床上,说了句“谢谢爷”后就没了声息。白二少爷缓缓闭上眼睛,良久方再度睁开,探身伸了手臂将罗扇轻软的小身体从床板上抱起来揽在怀里,抚了抚她毛茸茸的发辫,复又闭上眼睛,轻声地道:“谢谢你,予了我一生最自在的时光。”

新一年的第一缕阳光灿灿地洒了满谷,白雪浮金,清冷华贵。原本平坦起伏的雪面被一串匆忙的脚印破坏了美感,而当旭日高升的时候,嘈杂的喧嚣声更是令整座幽谷一下子从世外仙境变成了菜市场口,惊飞了满谷冒着寒气出来觅食的麻雀,吱吱喳喳地冲上天去四散开来,沉寂了一冬的山峦一霎间苏醒了,万物回春,重换人间。

蔻城衙门从知府到捕快再到衙役,集体见证了这个奇迹——居然有人可以在身无长物的情况下在流觞谷那样的绝谷中存活数月之久!一个受了骨伤的男子,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就这么将生命的顽强以如此平淡却又无比震撼的方式展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尾随着一只极其罕见的火狐无意间进入这山谷的张猎户发现这两个人的时候,他们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屋中简陋的床上,男人怀里搂着女孩儿,清冷的面孔上神色平静,女孩儿更是有如酣睡,唇角上翘安逸悠然。两个人都已经失去了知觉,可脸上却没有一丝面临死亡的恐惧与扭曲,他们如此心平气和地接受着死亡,仿佛即将踏上的不是黄泉路,而是通往另一个缤纷人间的芳香旅途。

张猎户试探地上前探了探这两个人的鼻息,凭借多年与“生物”打交道的经验,惊奇地发现这两个人都还有着微弱的生命迹象,但他一个人是没法儿同时救出两个人的,只好以最快的速度出得谷去直接奔回了村子叫人——他的小舅子正是蔻城衙门的捕快头,得了消息连忙叫上一干捕快兄弟赶去了流觞谷将这两个创造了生命奇迹的人救了出来。

知府大人得知了此事特意赶到了衙门并请了城中最好的郎中对这两人进行急救,并且在对比了案头上已经放了几个月的两张画像之后,立即修书一封发往了邻城藿城,通知藿城知府——你们要找的人,找到了。

罗扇睁开眼睛,暖暖的阳光正透过窗纸晒在身上,一个人背着身站在光影里,负着手望着花架子上的腊梅盆景儿出神,红木条几上的香炉袅袅地冒着紫烟,一切都安静得不似真实。

罗扇开不了口,甚至连眨个眼睛都颇觉费力,只好就这么躺着,望着那人的背影,灵台一片清澄。

良久,那人回过身来,一眼望见了床上的罗扇清亮的眸子,脸上顿时便绽放了一个比春花还明朗比春风还温暖的笑容:“醒了?”

罗扇弯起眼睛,春花春风便灿烂在了阳光里:醒了,一个好觉,美美的。

屋外的积雪仍未消融,院子的角落里,一朵不起眼的小花正绽放出惊心动魄的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

77、心有灵犀 。。。

你对生活有多虔诚;生活就会回馈你多美好,对此罗扇一直深信不疑。所以当她看到表少爷眉目生动地漾着笑脸坐到她的床边时;再一次感谢了生活给她的恩赐。

因为暂时没有力气开口说话,罗扇只能以目光询问;表少爷看懂了她的意思,笑嘻嘻地伸指刮了刮她的鼻尖儿:“没听说过‘祸害遗千年’这句话么?爷这样的祸害阎王老子都不敢收的!——那伙人的目的就是要我和白老二的命,所以出手都没留余地,我背上那刀因为我躲得快;伤倒不深;第二刀是直冲着肚子来的,巧不巧地正捅在我腰带里塞着的方琮那小子送的紫晶玉佩上,然而因那人用力太猛;到底还是把我给捅得闭过气去;想是我身上早便溅满了血,那人便以为捅中我了,没有再跟上来补一刀,他们见目的达成,急急地撤退,也不知哪个王八羔子正踩着我身上过去,硬把我堵着的那口气给踩通了,我便又醒了过来,这才得以保住一条小命儿。扇儿,嫁我罢,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跟着我享福去!”

罗扇翻了个白眼,再次以目光询问,表少爷又看懂了,面色略冷了些,道:“那伙人的目的是我和白老二,甚至所有我们的得用之人,因而下手颇狠,我们带去的所有下人一个都没有放过……对方家人倒是没有格外‘照顾’,方老爷虽挨了两刀,幸好未伤到要害,方太太和方小姐一早就吓晕过去,因而无甚大碍,方琮那小子……原是举着块石头想跟人招架的,结果被人踹了一脚石头滑了手,反把自个儿砸晕了,啧啧,没砸成个傻子还真是便宜他了。”

罗扇闭上眼睛,那日的情形时隔数月仍然清晰无比地印在脑子里,心中不免有些堵得慌,听表少爷的话意,那天所有的随行人员恐怕一个也没能活下来,龙套也是一条性命啊,究竟是谁会下这么狠的手连这些无关大局的人都不放过?

正唏嘘着,忽觉额上一暖,是表少爷的手轻轻覆在了上面,声音低沉:“扇儿,我无能,保护不了你,害你受了这么大的罪,这几个月我寻你寻得都快疯了,他们都说你和老二跌下那么高的地方去绝无可能生还,可我不信,我让人日夜在那河里打捞,哪怕捞上来的是一具……我也绝不放弃!我只是未想到你们居然会顺流漂了那么远,险些落下终生遗憾……扇儿,你怪不怪我?”

“傻……瓜……”罗扇勉强出声,笑着眨眼,“……怪。”

表少爷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笑道:“怪我就嫁我罢,报复我一辈子好不好?”

“……不要。”罗扇翻白眼儿。

“咦?那日你不是还想同我死在一起的么?”表少爷伸出手指点在罗扇的脑门上坏笑。

罗扇实在没力气再说话,嘴唇缝里吐了几个泡泡,摆出一副臭脸不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