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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美国当警察mp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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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1页)

“ 你们是不是以为肯尼亚就是大沙漠 ,到处都是狮子和长颈鹿 ?其实那里也有好大学 ,课程设计很有意思 ,我可以一边旅行一边做调查啊 。”

“不行,不行,不行!我简直已经说不出什么理由了,但就是不能接受 :把自己辛辛苦苦带到美国来的女儿送到肯尼亚上大学?那还不如呆在中国哪。石姗又拿出了她的财政杀手锏 :奖学金可以支付机票 ,不用我们额外负担 。不过,她最终也没能去成 ,因为肯尼亚发生了战争,政局变得很不稳定  。

于是她改为到希腊去学半年 。这简直是让我们大喜过望 :能不去肯尼亚  ,去哪里都行 !希腊是个经济相对不发达的社会,石姗说 ,那里中午大家都睡午觉 ,商店不开门  ,晚上店主想什么时候去吃饭,就什么时候关门 ,他们还总说,不明白美国人为什么搞得那么紧张 。她走在大街上,经常有人主动打招呼问她是从哪里来的 ,听说是美国 ,他们总是露出很吃惊的表情 ,说 :“ 不可能    !”石姗对我们说 :“ 无非是因为我有一张黄面孔,他们就不相信我是美国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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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飞全世界(2)

在另外一个国家,石姗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种族 ,这是她在不知不觉间上的重要一课。又回到华盛顿的时候 ,石姗再一次带来了让我意外的请求 :她想找份工打打。我很不情愿 ,因为我了解打工的实情,在我看来,除非维持生活必须 ,否则打工不能给人什么另外的收获。不过这次东华站在石姗一边 ,说有点事也没什么不好 ,于是我只有放行 。 身为警察,我深知看似平静的街头隐藏着多少危险,毒品交易 、抢劫 、 强奸 、 凶杀、黑社会火并……华盛顿的高犯罪率是我和同行们受市民倚重的原因,可我绝对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单独冒什么风险,于是,我告诉石姗 :“如果你真想去打工,那我就得每天接送你,你一个人打工两个人忙啊 。”“干吗要这样啊?我连外国都能去,这段路不能一个人走吗?爸爸 ,你当警察把自己搞得太过敏了吧!”

“你在国外我看不见也管不着,在这里我就是不放心!”说来说去,最后石姗急了 :“爸爸 ,你别让我出洋相好不好!” 虽然她这样说 ,我还是没有放弃,只是改为只接不送,而且每次都在她打工的咖啡厅门口等着,不让她的同事看见。

然而有一天,我左等右等还不见她出来,最后进店去问 ,领班告诉我  :“她今天下班早 ,已经走了。” 回到家,石姗就和我吵了一架 ,因为我终于让她“出了洋相”,都这么大了,还让家长来接。东华在中间和稀泥,最后我们三个都变得气鼓鼓的 。不过,从那之后 ,我就再也不去接她了 。

有一天她回家 ,很震惊地说:“爸爸 ,你知道吗 ,我们店里有一个人,同时打三份工啊 ,我一周工作四天已经很累了,真不知道他怎么坚持下来的 ?而且他说他老婆刚刚生了孩子  ,否则也和他一样 。“你觉得很吃惊 ?我和你妈妈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嘛 。

所以打工是没什么意思的,我就不愿让你再受那份罪 。”可石姗的思路却往另外一个方向去了:“爸爸,社会真的很不公正吗?”

这下我不知该如何回答了。虽然我和东华都希望她认识到自己的亚裔血统不可能享受到真正的公平对待,但让她真正触及到社会的阴暗面,却是我们所不愿意的,这样的问题对她的年纪来说还是太沉重了。

但石姗已经不会再放下这个思路,再开学就是她的最后一个学年,她在学校里成立了一个全部是女性参加的演出组织,试图用自己的行动促使人们重视戏剧界男女之间的机会不平等问题。她自己写了一个戏由这个组织上演,门票收入全部捐给了洛杉矶当地一个帮助无家可归妇女的组织。

从上中学的时候开始,石姗就很热心参与公益活动,我们也鼓励她这样做,但她搞的这些活动,已经不再仅仅是出于慈善爱心,而带上了社会政治的色彩。我很难把这些活动的宗旨和自己的小女儿联系起来——她那小小的脑袋里,已经开始装着越来越多我们陌生的思维了。

意外地,我收到了一封石姗的电子邮件,她写道:“我写的这个戏是关于父女关系的,其中也融入了我自己的很多家庭体验,爸爸,你想看这个戏吗?”我打开附件,慢慢地读着剧本,文字在眼前幻化出生动的画面,背景上能看得出来,隐约闪动着我和她的影子:一对相爱但找不到最好的交流方式,在彼此愿望中逐渐疏远的父女。

我感到在剧本的背后,石姗在提醒我,承认她的成长,她那独立的姿态同时仍然是对我的召唤。爱不是解决人和人关系的钥匙,相反,它自己就是一把锁,需要用理解开启,这是石姗用她的文学创作,她美国式的爽朗告诉我的。

别和我说男朋友

最不愿女儿长大的是谁?其实不是母亲,而是父亲。长大的女儿会是母亲更好的伙伴,甚至可能取代丈夫的位置,但父亲却没法接受,曾经可以那么无间亲热的女儿,竟然变成一个成年女人。这就是我家里的情况。

东华很早就开始依赖石姗,除了帮助她解决遇到的困难之外,石姗还是她最知心的朋友。虽然她们的思路有很大差异。而我呢?石姗直到上初中了,还当着我的面脱了衣服往浴室钻,东华说她:“爸爸在家呢!”

她却说:“爸爸是爸爸,跟一般男人不一样!”可一上了高中,马上就和我拉开距离,连抱我一下都不肯,有心事也从来不跟我说。在我们的夫妻战争中她倾向于站在东华一方,总是认为我不理解东华、没有承认她的价值……

成长经历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用国内人的说法,我和石姗之间有“代沟”。她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我带她回天津探亲,东华的姐姐开玩笑说:“石姗也长大了,再过两年,就该带男朋友回来了,说不定还是外国人呢。”10年过去了,孩子们都长大了。

我赶紧说:“早着呢,石姗还小!”其实石姗当时已经17岁,在中国的大街上手拉手闲荡的不少年轻人都和她同龄。在美国,她的大多数同学都已经有过和异性约会的经验,但我和东华仍然按老办法管理她,明令禁止她在上大学之前不能和男孩交往。

石姗确实没有犯规,不过她不和男孩约会,是因为听了我们的话还是自我约束,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上了大学禁令自然解除,在她到希腊学习的时候,就有了第一个男朋友。

当时,那个男孩刚刚从中国回来,他跟石姗说,他非常喜欢中国女孩,在中国的时候就有过一个很好的女朋友,他们不得不分离让他很伤心。

石姗为此很诧异  :“难道我很‘中国 ’ 吗?”回国了就扔掉原来的女友 ,这样的人我自然是不会欣赏,用不了多久,他们也就分手了,因为这个男孩竟然告诉她 ,自己又跟那个中国女孩重新联系了 ,准备过一阵再去中国看她,不过在见到她之前 ,还是希望和石姗来往……

于是石姗自然坚决和他说了再见,从此得到一个教训 :要警惕那些专门喜欢中国女孩的老外 。后来她又有了第二个、第三个男朋友,分布在世界各地 ,交往时间也都不长 ,这些人更像是她的伙伴,而不是恋人 ,交往的时候她不会如痴如狂,分手了也并不在意。

但东华却像所有传统的中国母亲一样,试图用婚姻的标准考察石姗的每一个男朋友,并且提出很多问题 :“这个男孩他将来是不是准备到华盛顿工作 ?”“那个男孩将来有什么打算 ?”石姗总是笑她 :“ 妈妈,我们哪谈得上有什么将来啊 ,不过是一段时间的朋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