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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笑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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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1页)

文士安抚的笑笑,“是中暑症状,比较严重,而且还伴随着肠道炎症,须得小心调理才行。”

妇女的脸上立刻现出喜色,可过一会,又变成无奈和担忧。希翼的看向老者。老者迟疑了会,叹口气说道:“不瞒先生,族里先前是有大夫的,只是在一次冲突中去了。这次我族举族迁移,也做了些准备。我们也知道这孩子是中暑了,只是按着大夫开的方子总也不见好,还更加重了。加之又在赶路。。。哎,老汉无能,携带的药材和盘缠都不够路上耽搁。。。”话语间,面上神色已现出一丝哀戚和绝望。

中年文士尚不待说话,那公子已先开口了,“我等欲往茶陵一行,只是不太熟悉路况,老汉倘若愿意详细讲解一番,可以抵消诊金和药费。”

老者一愣,看向那公子,面色依旧冷硬,但言语和眉眼间的一丝柔和却无法忽略。老者心下感激,中年文士看诊的时候本就无意收取诊金,这公子这样说不过是为了施以援手罢了。看他们一行衣着虽并不华丽,但马匹神骏,随从显然身怀武艺,不论是主子还是随从都不像寻常人等,那高坐马背上言语行为都不多的公子爷更隐隐透出不凡的高贵气质来。这样的人家出行,又怎会不事先探路,那刚刚冲在最前面的骑士怕就是先行打点的吧。

想到这里,老者看向公子的神态就感激中带着恭敬了,“老汉世代居住茶陵,倘若不是迫不得已,绝不会背井离乡。只是”,老者唏嘘一声,叹息道:“一言难尽啊!”

茶陵之行(2)

回眼看了看周围老老少少稀稀拉拉百来口族人,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沉痛,萧瑟,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递给中年文士,“这是老汉自己手绘的茶陵地图,虽然不是很精确,但想来也能帮得上公子。”

那公子点点头,中年文士谢过老者将地图递给先前的少年骑士,少年自去一旁研究去了。公子想了一下,跳下马来,着中年人将药物和食盐发放给李氏族人,并讲解一下防范知识,自己领着老者去了路旁阴凉的地方。

轻尘远远的坐下喝水吃干粮,并不上前,那公子扫了她们一眼也没有多加理会,只是旁边的随从显然加强了防护。

“老人家,朝廷明文严禁各族大规模迁徙,虽说你们人数不多,不过俗话说倦鸟归巢,落叶归根,金窝银窝始终不如自己的狗窝,为何要举族迁徙呢?” 看着那冷面公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轻尘诧异的挑了挑眉。

“他问那老者为何要搬家!”莫忧装模作样的小口吃着点心,眼角的余光却没离开过两人的嘴唇。

老者叹口气,无奈道:“生计都断了,不离开就只有死路一条啊!”那公子疑惑的皱起眉,老者看看忙碌的为族人诊治的中年文士,眼眶湿了湿,“听公子的口音是京城人士吧?不瞒公子说,先前族里并不止这百来口人的。李氏在茶陵并不是大族,我们这一支本也是从他处迁来的,但好歹也传了几代,有点根基了。可惜,就在今年,全毁了。”

老者闭上眼,擦了擦眼角,公子没有说话,旁边的随从适时递上一方帕子,老者受宠若惊的接过来,看着那崭新的帕子不知所措。公子淡然道:“普通的料子罢了,怎么会全毁了呢?莫不是遇到了天灾?”

老汉摇摇头,“若是天灾也就罢了,起码没有堕了祖宗的名头。”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却是人祸!”

公子眉心一跳,“人祸?”

老者点点头,神色凄然,“茶陵李氏传到这一代,已有五百余人口了啊!”公子诧异的轻呼一声:“五百?”转眼看看不远处稀稀拉拉的近百来人,没有接言。

“李家坝子地处丘陵地带,采光极好,于是在祖父那一代,发动族人自己垦荒种起了茶叶,到我父亲那代已初具规模,至这代起更是长势甚好,李氏在茶陵终于开始小有名气。本以为李氏家族可以经我手发展起来了,可是,却来了一个赵知州!”

老者的面上布满怒气,看看那公子一脸的疑惑,长舒口气,“去年上任的茶陵知县啊。李家茶厂历经三代才摸索全了种茶,制茶的门道,可是,三代的努力不过一年,就全没了。”

那萧索心痛的表情让周围的气氛跟着滞了起来。“新任知县不断的下派摊派任务,李家不过是没有依仗的商户农户,自然得交,可是自从那个知县来了茶陵,告状就得花银子了,被告的更得靠银子买通。李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不断的有人状告李家,就这样慢慢的,李家家底就快空了。”

“也许是天不佑我李家”老者苦笑一声,“隔壁钱家庄的人一向眼红我李家地势好,他们少庄主觊觎我们村红丫的美貌想要非礼,反被打坏了,那个,那个。在这当口,当然要来横插一手,也不知哪里来的银钱,居然要低价买下我李家茶厂!哼!” 老者面上显出一丝愤怒和硬气,“我李家茶厂是先辈传下来的,岂能随便买卖,即便是卖,也不能卖给一向与李家有私怨的钱家庄!”

老者缓口气,“我本来是想,倘若实在不行,就去找近年来势头很足的莫家茶场,他们虽然进入茶陵不久,可后台强硬,茶陵如此沉重的摊派都没能拖垮了他们,可见是有些底子的,况且,他们还经营茶叶买卖,叫什么自产自销,一条龙模式。掌柜的为人也和善爽利。”

“可是”老者深深的叹口气,“李家终究是要在我手上没落的。别人还没欺负到底子里,李家自己就乱了。族里的年轻一辈不知受到了什么蛊惑,变的越来越顽劣,行为越来越不检点,脾气也坏。老汉屡教不改,就把特别严重的关了黑屋。谁知道,半个多月前的一天晚上,看押的人一个不察,居然都跑了,一起失踪的居然有一百多个,留下一封手书,说要出去闯荡江湖,就都找不着了。”

“百多个族中年纪正好的重劳力啊,老汉无法,只得派了见过世面的的人出去找,却也不见音信。老汉正心焦,钱家庄的人就打过来了!哎,族里年轻力壮的走了大半,我们又如何打得过,就这样,一场又一场,人就剩下这么点了!”老者说着,已是哽咽不已。

公子面上怒色渐重,“朝廷严令私斗,如此大规模恶斗,就没人管吗?知县呢?县丞呢?”

老者嗤笑一声,旋即想起可能唐突了公子,不好意思的笑笑,“公子是贵人,恐怕不知道,天高皇帝远,只要没人追究,朝廷的命令又有谁会完全遵守。茶陵地处湖南边角,湖南又离了京城老远。在茶陵说话算数的还不就是知县,而知县,也是管不了宗族间的私斗的。”

公子的手紧紧的握了下,松开时已是一脸平静,“调解也没有吗?”老者摇摇头,淡淡的说:“老汉派人报过案,他们说府衙不管宗族间私斗,呵呵”自嘲的笑笑,“要请衙役调解也可以,得付出工费,李家,哪还有钱请的起呢?”

“岂有此理!”公子咬牙切齿的喝道,面色一片阴沉!老者吓了一跳,确定那怒气不是针对自己后,连忙劝道:“公子息怒,老身看得出公子必是贵人,可毕竟是外来人,此去茶陵言语间切不可冲动。”

那公子见老者面含感激,言语恳切,点点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语气和缓,“那老人家这样背井离乡,又准备去往何处呢?”

老者摇摇头,“老汉卖了茶场,手头还有些积蓄,哪里能容得下这百来号人,就在哪里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