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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部分(第1页)

严争鸣:“……”

“你现在闭嘴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严争鸣转过身,站在两步以外,将没说出口的下半句话挂在了眼角眉梢上——“快点滚过来道歉”。

程潜无言片刻,心道:“助长了这种脾气,以后怎么好?”

随即,他又暗自摇摇头:“算啦,不是一直这幅德行么?”

程潜于是敷衍地拱手道:“是,师兄大人大量,说得和唱得一样好听——对了,如果这里就是扶摇山的后山,我们能从这里回去吗?”

“想多了,”严掌门大尾巴狼似的说道,“扶摇山是扶摇山,心魔谷是心魔谷,两者虽然比邻而居,却不是封在一起的……咦?”

他刚说到这里,就看见不悔台后面居然有一道门,严争鸣话音一时卡住,心道:“这乌鸦嘴,刚说了就打脸,不会真能过去吧?”

掌门印中引路的羽毛飘飘悠悠地落到了门上,消弭不见了,门上有一个小小的凹槽,与掌门印的形状如出一辙。

严争鸣试探着将掌门印解了下来,小心地塞进了凹槽中,严丝合缝,仿佛本来就是长在一起的。

这时,震耳欲聋的隆隆声响起,一道十来丈高的大石门露出了形迹,缓缓打开。

门里突然飞出三块木牌,分别刻着“天”“地”和“人”三个字,严争鸣本想一把抓过来,谁知他手刚一伸向“天”字牌,其他两块便有向后退去的趋势,竟是三者只能择一的意思。

“选了‘天’字牌,是立刻就能飞升上天了吗?”严争鸣笑道,“你选不选?”

程潜不吭声,带着一点笑意看着他,看得严争鸣老不自在地嘀咕道:“别老勾引我。”

说完,他想也不想地摘下了“人”字牌,只听“喀拉”一声,掌门印自动从那大石门上脱落下来,径直回到他颈间,下一刻,那木牌上突然白光大炽,周遭不悔台与古怪的石门全部远去,眼前光阴一样闪过无数人与声音,嘈嘈切切。

从“扶摇”二字落成,古老的石碑奠定数千数万年的传承,九层经楼落地而生,门口大的、小的、胖的、瘦的足迹渐次闪过,或浅如轻纱,或深入石体,然后它们全部消失殆尽,唯有幽潭涧边的草木,年复一年,渐成碧涛。

沧海与桑田,落在千古未改的细雨微风下,经久不衰的唯有枯荣轮回。

此乃三极正中的人道。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陶渊明

第86章

两人脚下;一个巨大的法阵好像徐徐点燃的烽火一样铺展开;耳边传来一声不知何处而来的叹息。

程潜一愣:“这好像是韩渊那日在扶摇山外画的那个。”

严争鸣:“嘘——”

他抬手盖住了程潜的眼睛:“你仔细听。”

那个布阵的魔修说过;此阵名为“听山阵”,能听见什么呢?

黑暗深处先是传来细碎的虫鸣,继而有不明显的水声;风吹过草地,旁边似乎有个人翻了个身……

严争鸣低声道:“好像是后山。”

后山山穴幽潭旁的草地上,几个少年带着一个不知是人是妖的小东西,饥寒交迫地等着师父,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迷茫中半睡半醒地睁了一次眼;灌进耳朵里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接着是风吹竹林,一股竹叶香仿佛呼之欲出,有细细的竹笔杆敲打着石桌,发出清脆而微带一点回旋的声音,下一刻“哗啦”一下,仿佛是纸张被风掀起,却并没有吹远,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一角,只是响个不停。

这是清安居。

两人谁也没吭声,默默地听了半晌,仿佛围着扶摇山走了一圈,直到脚下法阵黯淡,最后一丝光消弭在黑暗之中。

原来那天韩渊一个人偷偷跑到扶摇山下,气势汹汹地布下个看似凶险的阵法,就只是为了听一听扶摇山的声音么?

程潜心里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这时,遮在他面前的手突然放了下来,严争鸣将发光的印石往手心里一敛,四下立刻黑了下来,只见黑暗之中,有一道白影突兀地走了出来,手中提着一把木剑,在不远处倨傲地施了一古礼,抬手拉了个扶摇木剑的起手式。

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旁若无人地当场演示起扶摇木剑来。

刚开始,他是一袭素白布衣的少年,随着扶摇木剑一招一式层层推进,面貌逐渐变成了成人模样,手中木剑化为寒光四溢的长虹宝剑,身上布衣也变成了雍容的锦袍。

他所行的剑招每一式都与师父教的相同,却又说不出有什么地方,有细微的差别。

一套漫长的木剑法走完,舞剑的人已经变成了老人,锦袍重新变成素白的布衣,宝剑重新变成无锋的木剑。他垂剑敛目,整个人身上有种看破红尘的静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