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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还好,灯只是摔碎了只提耳(把手),还能勉强点燃。灯光重又亮起。果然,鱼子看到大黄扑到的正是一头肥大乌黑的大蛤蟆。蛤蟆又大又肥,一副尖嘴猴腮的模样。那蛤蟆身上有一种毒腺,大黄不敢将它咬死,只叼在口中。那大黑蛤蟆尤自一张一合地张着黑豆状的眼睛,嘴巴一鼓一鼓的,蹬着腿,作出呱呱之声。那头蛤蟆真的比往常的大一倍还多,那两根后腿儿直像新生婴孩的胳膊般,又黑又粗,下半部分,贴近地面的一边,颜色白得格外的亮。看那腿上的黑白两色如此分明,鱼子看出这是头上了年纪的老蛤蟆。

鱼子看清从洞中扑出的是头蛤蟆,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如今,即使抓不到那两条救命宝鼠,他和大黄也可以先利用这头大蛤蟆先救救急了。蛤蟆本属蛙科动物,但和青蛙不同,蛤蟆身上有毒腺,不会处理的人,一不小心在吃食中就会中毒。不过,也正是身上有毒腺,长得黑丑难看,令人反胃,蛤蟆才避免像青蛙一样遭人捕食。不过,对鱼子来说,倘若不是饿得找不着北,他也不想拿这种脏东西填五脏庙。

此是后话,还是先说说鱼子接下来对鼠洞的开掘。

鱼子看到从鼠洞中跳出了大黑蛤蟆,觉得这回该不再有其它动物了,除了那两条没胆的毛鼠,也不必在意还会扑窜出什么。

鱼子先是将灯在洞口边往里照了一会,洞不是很深,看来不会有秽气,也不用等排气,拿一根指头粗的棍子,向里边捅了几下。

因为洞里还是黑,鱼子不敢貌然伸手进去,先用棍子探了几下,搅拌物体般搅了几个回合。里边硬邦邦的,似乎是些石头和什么硬东西。可以肯定,那两条老鼠已经从洞的另一边逃跑,不再缩在那个大洞里。鱼子觉得有点可惜,咽了好几次口水。不管是饿得怎么难受,老鼠远比蛤蟆好吃多了。

用棍子探了七八遍,证实洞里再没有什么会动的物体,鱼子这才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去,一点一点地往里伸,足足伸尽了自己的手臂,指尖才碰到泥块之外的硬物。

是一些石头。

石头有大有小,模样形状各式各样,不是很统一。

再往里够了够,鱼子的手触到了一个木头箧箱,小箧箱又扁又低,狭长瘦削,只有十来公分高,也不甚宽大。除了小木箧,就是那些碰上去凉丝丝,硬邦邦的石头。

“怎么,父亲挖个洞来藏这些石头?”鱼子心底狐疑,手却不停,一样样地将东西全摸了出来。

先是箧子时还不怎样,但摸到石头时,鱼子突然觉得眼前一亮。在他的眼前,亮晃晃地闪动着好几块色彩金黄的石头。那石头大小不一,色彩却都是黄的。在黑暗中和油灯的昏淡黄光相映,放出无数的异彩,刹是光华。

这——

鱼子一下子有点愣住了。

这石头很像他见过的一些物品。不错!鱼子一下子恍然醒悟到,原来那石头的颜色跟他见过几次的黄货一个样。所谓黄货,就是黄金。那些物品,一向只有家中殷实,或财主地主,或军阀官绅之辈才会拥有。但鱼子家三代打铁,一直勤恳俭朴,几代下来,家中也积了些许少量的黄货。鱼子亲眼就见过,在他十三岁那年,他的父亲将祖上传下的几块条子黄放进一个酒坛子里,层层封口后埋在了院子中的桃树下。

黄货!天啊,原来是家中父母亲为存黄货挖的洞。这黄货可是硬通货币,想当初,年前他到桂林读书,仅花了几粒碎块锞子,已经够他一年的学费和生活使用。如今,家中摸出的这十来团,虽说成色看上去还不纯,但那也是很大的一堆了。这还了得!鱼子一下子有点兴奋,又有点蒙了,慌手慌脚地去打开那木箧子。那木箧是柳木做的,最是坚硬,但好在有个没关死的虎头小铜锁。

鱼子将锁打开。

这一下,鱼子更惊住了。

箧子里是七八条码排得整整齐齐的条子黄。那些一模一样,被铸成了条子状的黄货,静静在躺在箧子里,金光灿灿,色泽艳丽。鱼子刚把箧子打开,即刻满屋放起了耀目金光。这八条条子黄,可是柳家三代人的苦力啊,所有的汗水,无数的工夫和岁月,这才得到了它们。令鱼子觉得有趣的,是在条子黄边还有五六个灰白色的银锞子。那些银锞子大概不是现行的通用货,是祖上传下来收藏的遗珍贵货,形状古老得鱼子根本认不清。鱼子在饥肠辘辘中突然发现家中藏有的黄白货,肚子里的饥饿几乎全消,说不出的兴奋快活。

天总不会绝人路吧!

鱼子看到自己和大黄饿了半个多月了,家中突然搜出一大堆父母遗下的黄货,说不出的欣慰。要知道,鱼子知道父母亲双双归西后,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要么在行完祭拜后,即刻回桂林投军,北上干日本,以一己之身家战死沙场,要不他即刻放下书本,回家抡铁锤打铁过活。这两条路对不满十八岁的鱼子而言,多少总有点辛酸艰苦。虽说他不是什么少爷公子,但也是一个以读书为使命,从小被父母师长灌以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念的乡村诗礼人家。一下子要他十来岁就回家乡打铁维生,抛弃读书,抛弃前程,多少有点突兀。现在,虽说温饱还是无法一瞬间化解,但眼见是洪水退后他再也不用愁了。有了这些遗产,他仍然可以回桂林读书,等招兵时,他依然可以报读些军官将校,完成自己的使命学业,做个到一线指挥兵士攻敌守土的血性男儿。

有了这些黄货,可谓是后半生亦无忧耳。

不过,鱼子看着那条子金时,又注意起了那堆形状各一的黄石头。

那也是金子无疑,但好似那金子还处于尚未炼去杂质的状态,模样和质地混混沌沌,有几分像黄色的石头,又有些像熠熠耀眼的黄货。鱼子拈起几块,沉甸甸的,放到灯下仔细地察看了一遭,又捏两下,坚硬如铁。鱼子觉得这肯定也是黄货,但可能是些成色还不纯的黄货时,他释然了一点。成色不纯,以后可以找人换嘛。或者,可以送到有关地方去炼一炼。

那时候,由于军阀混战,中国各地金矿还未被当作国家财产和国家机密,不禁锢个人拥有,也在混乱中默许自己悄悄找矿,像美国的阿拉斯加等金矿产地一样,人民可以在自己理解和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自己找矿,自己提炼黄金。

鱼子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想了个大概。

(诸位,话说怎么在民国时人民可以自发找金矿,现在的不行?这其中就是政治因素和国家管理上的政策了,不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可以了解或申述的。况且,直到现今,金矿仍是国家级机密,任何人都不懂其间找矿,掘矿,炼矿等私艺。)

正在他对着那堆成色不一的黄货发呆时,一直叼着那头大蛤蟆的大黄不耐烦了,鼻子哼哧了两声,拿狗头蹭到鱼子腿上,让他注意它。

——确切地说,要少主人注意它的狗肚子,他们现在可是兄弟面对面同抬杠,肚皮贴地皮,一起同舟共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