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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秀才完全不理解陈大娘的烦恼,反而喜道:“孙女儿才好,乖乖巧巧的,嘴又甜,最好长得圆润,带出去多有面子。”
叫陈秀才一说,陈大娘也有些心动,“我也是想要个闺女的,生老三的时候,只当是个闺女呢,哪里知道还是个淘气小子。没女儿,有个乖孙女儿也不差。”
陈大娘一想通,再跟石榴说时,便不谈大孙子,连做衣服,也做些女孩儿的,真叫石榴松口气,不用担忧生了女儿没人疼。
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也感觉是个女儿,便催了陈三从书里翻出好听的女子名字。
陈三魂不守舍指着书架道:“你自己看。”
陈三一直对孩子很期待的,时常说给孩子备了这备了那,今儿这样反常,叫石榴很是惊诧,盯着他道:“有你这么当爹的吗?给孩子取名字都不上心。难道我又哪里得罪了你?”
怕石榴多心,陈三连忙解释道:“这两日放榜。”
“哦。”石榴点头,表示知道了。她知道陈三心里头挂念,便劝他早些去镇上看看。
到隔日,陈三去学府看了榜,果然……落第了。他垂着头,带着伤药忐忑回了家,哪里知道没用上,陈秀才没赏他竹板炒肉,只叹了口气,让他以后多用功。便是石榴,似乎也不甚在意他考没考过,一句也不多问,只拉了他说大山的婚事,家里别的人更不多提,陈三失落了三两天,心里也回复了些,下定决心多用功,下科一定考中。
看陈三从落第的失意里走出来了,石榴总算松了口气。陈三第一次考,石榴猜着他怕是过不了,只是见他还抱了希望,不好打击。瞧着他从镇上回来,一脸的失望,看人都不敢直视,怕是觉得丢脸。考生心理脆弱,石榴一点儿都不敢刺激他,生怕他受不住打击,失了再进考的信心。如今陈三读书更刻苦,石榴也放了心。
“这些日子辛苦娘子了,为夫不中用,叫娘子担忧了。”陈三道。他消沉了几日,也回过神来了,知道这些日子家里人都为他揪着心。
石榴看陈三还有些低落,说笑道:“我倒没什么,只可怜肚子里这个,这些天都不敢翻身呢。”
陈三没被逗笑,小心摸了摸石榴的肚子,惆怅道:“爹不中用,没考中秀才。”
说这话,便还是没放开,石榴也没性子哄他了,不耐烦道:“好了,好了,别要死不活了。家里又不等你拿了贡米下锅,这次不中,下次再考便是。”
被石榴一吼,陈三倒是笑了,道:“娘子说的正是,我堂堂男子,倒不如娘子心胸开阔。”
你个抖m,早知道骂一顿有用,老娘也不用陪着小心这么多天了,石榴气愤地掐了掐陈三的脸。
☆、第43章 珍珠与鱼目
此次落第,自然又需苦读,等着明年再试。府试三年两次,陈秀才考到四十,算他从二十岁考起,除去中间守孝等不能应考的情况,想来也是考过十多次的。只是这想法不好找他验证,但她记得刚穿过来那会儿,她爹这老实人都与她娘说笑道,“东头的读书人又去考试了,不知这回能过不?”
石榴不记得她娘怎么回的,但是那一年确实没有过,但隔两年就中了秀才,等她娘病死时,陈家庄不少人家都租种了陈秀才家里的田地,过两年陈大招了木匠来家中砌青瓦房,陈秀才成了村里的先生,平日教三两个家境好些的孩子,冬闲的时候便叫村里的后生学些杂字方便出外谋生。
回想一下陈家的发家史,免不得感慨时间过得快,想当年她还是穿越新鲜人,如今就要做娘了。若是陈三跟他爹一般再考过十多次,她免不得连祖母都要做了。石榴摸了肚子,叹了口气,继续练字。陈三去考试之后,她也懈怠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一个“永”字还没写清楚。
陈三瞧了之上仍糊成一团的字,半晌无语。人说自如其人,明明是灵动烂漫之人,却一手糊纸之字,实在瞧不过眼。陈三握了他娘子的手,道:“你顺着我的力道来写。总是要在孩子出生前将‘永’字写好。”
石榴点点头便是赞同,孩子长得快,过个三五年便要练字了,她若是不抓紧点,说不得以后还要换孩子教她写字,那多丢脸。
陈三知他娘子在书房一贯乖巧,耐心将各笔要点与她重说了一遍,又找出一张字帖给她临摹。
陈三长了一张呆板的脸,平时看着小眼无光,然而做起先生来,眼光有光,人又耐心又细致,很适合给人启蒙。石榴一边练着字,一边想着,若是他中了秀才,立刻便可以去镇上应聘个私塾先生,每月拿点儿束脩,以后日子也不用发愁。
练个一个时辰,手有些发酸,石榴便停着歇歇。她瞧着陈三并不在读书,便让他读一段诗经做胎教。
陈三不知道胎教,但是他被作弄了许多回,石榴说了什么,只要不是很为难,他也不推辞,拿出诗经,清读了《关雎》。
读完之后,陈三问道:“可还要读别的?”
半晌无人回答,他走进一看,石榴坐在椅子上打盹了。陈三失笑,小心将她扶到书房前的卧榻上,这一番折腾都未将石榴弄醒,想来练一会儿字消耗甚多。
将他娘子安置好之后,陈三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坐在塌前瞧着。芙蓉如面柳如眉,直让人目不转睛,然比起那隆起的肚子,这标致的脸又算不得什么。陈三对着陌生的东西好奇又紧张,石榴醒着时不好多瞧,如今睡着了,他很是想瞧个仔细。只是隔了衣服,只能看个隐约的形状,都说以后个头不小,不过四月就高高隆起,这个陈三没法子鉴定,他看着,只觉得十分浑圆,似乎是个女儿?他小心将手覆上,突然手上一动。
“呀。”陈三手一缩,惊道,“还会动呢。”
石榴悄悄睁开半只眼睛,看陈三去了前头书屋后,才无声笑着,瞧瞧你傻爹,跟个痴汉似的,趁着你娘睡了偷看你呢,以后绝对是个二十四孝老爹。
其实石榴不知,陈三去前头之后还在犯痴,他在作画呢,俏丽的小脸,纤细的手脚,以及隆起的圆肚子,可不是正躺在床上的孕妇。画完之后,陈三小心将画收好。
石榴这胎没有孕吐,算是怀的十分轻松,只是到了四月,天气越发炎热,肚子里又揣个火炉,便有些不好了,稍稍做些活儿,都要出汗,满头满脑都是,偏陈大娘不让她穿太少,说是冻着了肚子。石榴没力气跟她争辩,在屋里便少穿,到了外面便披件褙子。
这日是阴天,很是清凉,石榴便道:“娘,我今儿个回去一趟,大山月底便要成亲,我爹一个大老粗怕是操办不好,我回去帮忙。”
陈大娘瞧她顶着箩筐那么大的肚子,便是过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只是女人哪里不念着家里,若是不去了,反到不安生了,是以陈大娘便道,“我也去搭把手吧。”
“多谢娘了。”石榴立刻欢喜道。虽她自己也嫁过一次,但是成亲的习俗还是一头雾水,陈大娘就不同了,娶了三个儿媳妇,绝对门儿清,有她出出主意,能顶得上他爹忙活半个多月。
四月里正是农忙的时候,要分秧栽秧,这关系到一年收成的大事,地里也要撒种子,刘老实一个人忙着田头地脚,还要筹备着婚礼,恨不得一个人分成好多半。正中午,他端了饭碗,赶忙用了饭,又吩咐大河:“你个兔崽子,吃完饭跟我去做活,这时候不抓紧,年底就要饿肚子。”
干活又脏又累,还不好玩,大河不想去,故意在地上打滚,“我不去,我不去,大哥二哥也没去,大毛大胖也没去。”可惜他爹根本不吃这套,大河快演不下去了,瞧见进门的石榴,可是遇到了救星,连忙道:“姐,你跟爹说一声,别让我种庄稼,我还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