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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奏皇上有一叼民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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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第1页)

安羽琪一笑摇头,示意自己并不是难耐旅途寂寞。她知道,自从经常赖在北岚主的马车里,而且成功地将紫衣宫女掰弯后,在这些人的眼中,自己只怕与风流二字脱不开干系了。只不过她那真的只是因为旅途中没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自己倘若再不些挑战,怕是会郁闷死了。况且她也是女人,去没事儿盯着另外两个女人真的不来电的。只可惜她此刻表面身份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

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安羽琪斟酌半晌之后忽然开口问道:“这已经走了这多天,而且一路官道,速度极快,应该已经超过了分水河到京都的距离……这孚玉国,似乎疆域很有些大。”

马车里顿时陷入一种怪异的沉默之中。

许久之后,暗卫头领才冷声说道:“不错,虽然以前朝廷从孚玉国那边抢了大片土地,但如果论起疆域人口,孚玉国还是天下第一大国,只是毕竟是文之大家,轮武还是我大齐帝国更加威猛,所以才不是咱们的对手。”

安羽琪微微皱眉,心想如果这孚玉国真的能够振奋起来,只怕自己生活的那个国度,还真有些麻烦。正想着,却听到暗卫头领在一旁略带兴奋说道:“如此看来,还有极大一片疆土等着咱们这些人去打下来啊。”

暗卫头领说话极少,最近这几天不再负责押送孚玉国先皇的任务之后,每每说出来简短的话语,却极有荒谬之感,笑果十足。安羽琪不禁失笑,心想这大齐帝国的官员们,在二十年胜利的熏陶下,果然培养出来了一种极其可怕的自信。

而另一边老管家却苦笑说道:“大人说了,不要说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怎么又说起来了呢?”

路上总会遇见一些平常百姓。安羽琪某日说出了一个好奇很久的问题:“为什么这些孚玉国人看上去不怎么恨咱们,反而投向我们的目光中带着一丝蔑视和鄙夷,甚至还有些同情?”

“在孚玉国人的眼中。我们毕竟还是靠蛮力取胜的,属于没有开化的对象。”老管家苦笑应道:“至于两国之间的战争,自然被孚玉国皇室瞒得死死的,虽然这里民间也知道咱们大齐帝国如今强盛无比,但骨子里仍然有些瞧不起咱们。”

安羽琪摇头叹道:“蒙着块黑布,就当自己不怕黑。”

“孚玉国毕竟是疆域最大的,她们总认为自己才是天下正统,自然对旁的国家有些瞧不上眼。”

这是句老实话,虽然孚玉国二十年前被大齐帝国一举击溃,但当时那个庞然大物盘踞在这片大陆上,将阴影投向四周所有的小国,实在是世上最强大的国家机器。那种四夷来朝的威势,依然停留在孚玉国百姓的心中。所以她们一直以为,孚玉国依然保有着当年的荣光,她们依然是天下第一强国的子民,看待别的国民时,总会习惯性地微微抬起下颌,眼光轻轻下垂,自矜着、自怜着、自尊着。

人们都是愿意活在过去的。当然,孚玉国的官员自然知道这个世界早就变了,这一点从她们对待大齐帝国使团的礼仪上便可以看出来。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暗卫头领继续冷静地分析道:“孚玉国是文学大家,所以天下的读书人也都基本上将孚玉国奉为正统,文学之道在孚玉国,这个话是没有错的。每年春闱之时,孚玉国的科举可比咱们的春闱要热闹的多,不止孚玉国诸郡才子都会云集上京,就连云梦国的读书人都会不远千里跑去上京。”

老管家在一旁插嘴说道:“不错,甚至连咱们大齐帝国的读书人,前些年还有很多都会跑到上京去参加科举。”

“荒唐。”安羽琪笑骂道:“难道大齐帝国人还能去孚玉国做官?”

老管家苦笑道:“这个自然是不能的。只不过天下人似乎都认可了这一点,所以只要在孚玉国春闱中能够入三甲的才子,不论在这世上哪个国家里,都算是拥有了做官的资格。这一点连咱们大齐帝国都不例外,大人知道那位内阁学士符洪智吧?”

安羽琪点了点头。

老管家叹息道:“这位大学士当年就是在孚玉国考的学……大人想想,这位符大学士明明中的是孚玉国的举,却可以回大齐帝国做官,就知道孚玉国的文风之盛了。”

安羽琪心中暗忖,这大概就跟mba似的,全世界通用。笑着摇了摇头,她说:“难怪皇上当日殿前拱我出来灭北岚主的威风,大概也是受不了这等窝囊气。”

“不错,论起武功,这天下没有谁能比得过我国。”暗卫头领骄傲地说道:“就是这文道方面,始终没有出现几个真正的人才。”

“文学乃末道。”安羽琪说道。

暗卫头领想到了什么,哈哈笑道:“当然,大人横空出世,将那北岚主激得险些快要吐血了,自此之后,想来再也无人敢对我大齐帝国说些什么。”

老管家连声称是,暗卫头领也觉得自己说的没错,连连点头。安羽琪在京都的崛起,虽然不见得让各方势力都会感觉舒服,但放在对外这个层面上,能够在沙场之外,多出一位打压孚玉国气焰的才子,想来是所有的大齐帝国人都愿意看见的局面。

这种很无聊的枯燥旅途,安羽琪希望能够早些结束。但那条长长的官道似乎永远没有终结,马车的四个轮子带起的黄尘,在宽阔的道路上腾起,就像是一道黄龙般。只是被道旁的两排树木牢牢地束缚在道路中间,无法跃将出去,看上去就像是在不停可怜地挣扎,不停地绞动着。

官道两侧那些整齐的树木,叶片或大或小,但整体而言,比起大齐帝国的树叶来说,要显得宽阔许多。树干粗壮,隔着数丈便是一棵。安羽琪将头伸到马车窗外,眯着眼睛,迎着风看着这些树木从自己的眼中一晃而过,不知怎的,想起了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的那个世界。她还记得很多年前坐火车的时候,坐在开往北京的火车上,路过河北时,那时铁轨两侧,也就是这种树,也是以这样枯燥的方式向后不停砸了过去。

车窗旁没有扬灰,因为安羽琪身为使团头领,坐的是第一辆马车,吃灰的自然是那些可怜的下属和孚玉国的接待官员。

毫无征兆的,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片黑色的影子,突兀堆在渐成细尖的树木列队的正上方,看上去有些骇人。

安羽琪以为是乌云,不由笑了笑,虽然不准备像喜剧电影中那样大喊别人收衣服,却准备提醒一下赶车的那位车夫把雨扯穿上。

马车渐渐地前行,众人终于将那片阴暗的影子看清楚了,此时天下的云层也忽然散开,似乎是为了迎接远来的客人,投下来秋末最后一丝温暖的光芒,照耀在那片影子上。

原来……是一座极大的城池。

这座城池比大齐帝国京都还要显得更加高大雄壮,用大块的青石砌成,高达三丈的城墙略微倾斜,但依然给每个远道而来的人,一种难以言表的压迫感,似乎那个城墙随时可能将你压在下面。城上犹有重檐楼阁,或许是用来充当角楼,有士兵正在高高的城墙上来回行走巡逻。

一股庄严巍峨的感觉,从这座庞大的城墙中散发出来。

城门前早已经清场了,没有闲杂百姓在此逗留,孚玉国的相关官员正在那片广场上等候着大齐帝国使团的到来。

官道之上,马车的速度渐渐放缓,安羽琪眯着眼睛,将脑袋从窗外收了回来。她没有想到,这座都城会用这样一种愕然的方式出现在自己眼前,让自己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

孚玉国上京到了。

礼乐起,双方各自见礼,孚玉国官员衣饰鲜明,十分华贵,且虽然为女人,但无论怎样看着都比男人要顺眼许多。大齐帝国使团却是车马劳顿,不免显得有些委顿,两相比较,显得十分明显。

安羽琪平静看着眼前的这一切繁琐的程序,只是在介绍到自己的时候,微微颌首示意。在孚玉国人的眼中,这位英俊的年轻官员是一位趾高气扬的小人,而安羽琪却根本毫不在意留给对方什么观感。

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孚玉国上京的建筑上。这座庞大的城池,已经不知道在这片土地上矗立了多少今年头,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巨大青石的外缘已经有些风化,却依然顽强地保持着坚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