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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部分(第1页)

。一根他自己吃,一根留给失德吃。王草根骂道:“这帮孩子!他妈的,你看这些孩子如今都变成啥样了!”

电视上又忽然收到了珠江台,我们的头顶上空烈日暴晒了大地四十几天之久。水利沟的水位骤降。生产队铺的那些芦苇散发出无边无际的热气。我们只得将那些芦苇搬出来,一点上火,芦苇就噼哩叭啦地剧烈燃烧起来。这是在傍晚的时候燃烧的,所以原本被夕阳照得通红的生产队看上去更红了。村里的人还以为生产队着火了,提着水桶跑过来要灭火。他们看到的只有一大团烈火,被火光映红的生产队,在生产队大门前排成长队拉尿的正气帮。

“真是干柴烈火!”尿桶感叹道。

我说:“你他妈的,这能叫干柴烈火吗!”

“那叫啥?”

“干草烈火。”

当地电视台又重播了一遍《西游记》。瘪三家买了一台彩色电视机。我忽然想起镇上卖电视机的那位老板所说的那一句话:能,你决对是个当盟主的料。我还记得他说这话时是挺着拇指对我说的。瘪三家那台彩电非常的清晰,我们经常一大帮人涌到他家去看电视。即使瘪三他爸有点不情愿。他越是不情愿我们越是要涌着去看。一吃完晚饭我们就去。瘪三哭着抢过他爸手中的遥控,最后遥控落到了我的手里,我给他爸做了个鬼脸,把他气走了。

天气还是一样的炎热。生产队里放着好几个水桶。这些水桶是我们用来到水利沟里提水回生产队泼地的。一往屋里泼水,地面上的泥尘就会层层滚起,并散发出一种被尘封已久的浑浊的气味。这气味是难闻的,毕竟它是浑浊的。地面上的热气渐次减少,但那股气味却很难散去。可能是被瓦片阻挡住了,所以它们无法飘出去。

“走,大伙把草席搬出去!”

生产队的前面以前有一块很大的浅水池,如今它干涸了,并且表面出现了很大的裂痕。我们把草席铺在这可怜的浅水池里,铺成一片,然后在皎洁的月光下,你会看见正气帮的一大堆孩子乱七八糟地睡成一片。有的睡着睡着说起了呓语。有的性欲了,嘴里还喃喃自语,误以为是睡在生产队里,更以为再迈一两步就能走到门口处拉尿。谁知迈了一两步仍迈不出草席,脱了裤子拉起尿来,尿液浇到了某一些人的脸上。

“咋的啦?干啥打架?”三根骂道。这时月光还落在浅水池里。

“他往我脸上撒尿,撒了我一身。我一开始觉得奇怪,这天气热热的,咋就下起雨来了,而且这雨还烫脸!”

耕田吞吞吐吐道:“我,我以,以为……还睡在——生产队呢!”

闷热的天气使几个村的人都浮躁起来。每天他们都会早早地从地里回来,然后到水井边弄来几桶清水,泡泡手脚,抹抹背。也不想吃饭。到村头的大树下乘凉。届时,大树下已聚集了很多前来乘凉的人。谁也弄不清谁才算是最早来的那一个。大人们聊东谈西的,我们小孩子则到已变成泥洼的水利沟里挖泥来捏泥人。捏成形状各异的小人物,还有车马。树叶在一阵风吹来后,又沙沙地掉了一大堆。瘪三他爸骂了一句“操他妈的,咋的树叶都快掉光啦!”

王三爷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热,整天躲在屋里。收音机浮躁地传出主持人烦躁的声音。王三爷呵呵笑道:“咋的,全世界都浮躁起来了!”王三爷从米缸里抓出一把米,往院子里撒去,刚破壳的小鸡在母鸡的带领下争着吃这些散落的白米粒。

这炎热的日子实在是太漫长了。正气帮好像也消极了许多。我又扭了一下换台器,希望珠江台再次到来。

电视再次收到珠江台是在某一天晚上。电视里的人物异常的清晰。我知道要下雨了,并且很大。我大叫说要下雨了。除了我妈没人相信我说的话是真的。但我们还是搬到那一块干涸开裂的浅水池里睡。我想淋雨,把全身淋湿得透明。果然,半夜三更的时候,没有一丝雷鸣,大雨倏地下来了。四周立刻弥漫泥土古老的气味。

“谁又拉尿了?还以为是睡在生产队里哪!”三根跳起来大叫道。“咋的?还拉!我都站起来了还能往我头上拉?”我掩着嘴笑了。四周黑暗一片,所以三根当然看不到下雨。其他人的第一反应也和三根一样,以为谁又在拉尿了,大骂后才晓得这是老天在下雨,不是谁拉的尿。

“下雨啦!下雨啦!”我们大叫。

“咋的没有一点征兆就下起雨来了?”尿桶说。

“谁说没有?电视都收到珠江台了。”我说。大雨哗啦啦地下。

尿桶听不清我讲的话,因为雨声真的是太大了。“咋的?你再说一遍!”

“没啥,就随便说说!”

我们在雨中忍不住地狂跑,双臂像巨鹰的翅膀一样张开。有时还故意张开嘴巴,而后仰起头。雨水啦啦地注入我们的嘴里。王宅村里很多户人家都亮起了灯泡,在雨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他们没有像我们一样惊叫。但是从灯光中,我却看出他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高兴。整个王宅村一下子处在一个潮湿的环境当中。干燥的浅水池也渐渐漫上了水,泥土开始松软,一踩就碎。

“还回不回屋里睡?”尿桶大声说。

雨还是很大,我扯了嗓子喊:“回!不回万一感冒了,老鼠帮偷袭那该咋办?咱把草席铺在地上。有的人睡床板,有的人睡草席!”

叫累了,喊累了,跑累了,跳也累了。大伙脱光了身子,将衣服一件件晾在生产队里。我们把床上仅剩的干草席铺在地上。有的人睡床板,有的人睡干草席。被淋湿的草席则被我们晾在一边。

次日起得最早的是我和三根。小鸡鸡又性欲了,挺拔坚硬。我往草席和床板上一扫,全部的人都性欲了。小鸡鸡一条条向上竖起,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想到万一发生第三次世界大战,它们可就派上用场了。

“美国军队一看到这些家伙肯定会大吃一惊!”我对三根说。

我大喝一声,全部的人都被惊醒。按照三根的指示迅速集合靠拢。我站在最前面说:“看你们的小鸡鸡,咋个个都性欲了?市场还缺腊肠吗?全给我听好了,全部都给我到外头排好队,解决性欲去!”

温柔的阳光已从树梢上倾斜地往下照射。王宅村已经看不到半点的干涸。水利沟也有了流水,地上潮湿一片。王宅村的大人们扛着锄头从生产队经过,不由停下脚步,乐呵呵地看着一帮赤裸裸的孩子排成一排有节奏性地拉尿。

“收队!穿衣服去!”大伙的小鸡鸡在拉完尿后逐渐变软下垂。

找到了自己的衣服,我摸了摸,衣服还有些潮湿。“大家看一下裤子是否还潮湿,穿潮湿的裤子小鸡鸡会抽筋的。”

“怪不得上回我的小鸡鸡咋抽筋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二狗子说。

下了一场大雨后又接着下了好几场中雨。已枯萎的花草树木逐渐恢复了以往的生机。该红的红成一片,该绿的,绿得一望无际。王三爷拿出收音机一面躺在吊床上,一面专注地听着收音机。头顶上虽有绿叶,但毕竟还是稀少的。因为春天还没到。即使雨水再充沛,也无法强制绿叶的萌芽。

雨水一充沛,周围也褪去了浮躁的颜色。正气帮和老鼠帮的兄弟们都充满了往昔的精神。我习惯了在老师画的圆圈里站上一节课,甚至是整个上午,整个下午。我从办公室里一出来,对着正气帮的人说打谁他们就打谁。当然,我只会打老鼠帮的人。王大山,也就是我的老爸,他当着全部老师的面把我的耳朵当油门扭,把我的裤子拉到脚跟,然后用力扇我的屁股。扇到屁股发热发辣。

“没事,不就扭扭油门与扇扇屁股吗!我屎霸经得住!”我强忍着疼痛说。别人说我像个男子汉,新坊村的一个疯子跪在地上欲拜我为师,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这个疯子。轻轻地,我走了,但我心里狂喜。

皇上说拼音已经学完了,大家长长舒了口气。老爸给我造了一张学习桌,搬到了生产队,前几天我还觉得新鲜,伏在桌面上画了一大堆蛔虫。令孤独老师还在教我们加减法,却从未提及孤独九剑的事。我开始狐疑刚开学时他曾说自己会使孤独九剑的话。

天气乍冷,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会找来一些大铁碗,在其边缘穿两个对应的小孔,然后将铁线从孔里穿过,做成一个手提碗。而后往碗里放柴烧火取暖。其实取暖只是次要的动机,主要的还是抓住铁丝,然后不停地用力甩,铁碗像是一个做圆周运动的物体呈圆形旋转。这是一个可以令我们兴奋一时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