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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齐传 梁惠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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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 盐铁争誉 第二章皇帝盖主和上官桀父子(第1页)

又是一个新年快要来到了,这将到的一年为始元七年。皇帝已经长到了十五岁,他的声音渐渐浑厚起来,喉头长出了喉结,嘴唇上方也冒出了一层细细的茸毛,身材眼见一日比一日显得壮大,接近八尺。自然,他对女性的兴趣也与日俱长。虽然年轻的皇帝很早就对异性感到好奇,甚至在多年前就会命令宫女偷偷脱掉裤子,给他审视她们的阴部。但那最多也只是一时的兴趣,像一阵风一样,过去了就过去了。他很快可以把兴趣转移到他认为更有趣的方面。宫中也有许多的玩乐,只是他不能随便玩。因为有太傅、少傅等辅导官吏天天在他耳边聒噪什么天子应当有的规矩。什么不内顾啊,不疾言啊,不好色啊。他不得不因此常常惊悚,不敢越雷池一步。

在宫里陪他的是他五十多岁的姊姊鄂邑盖长公主。他对这个姊姊颇有感情,这毕竟是他惟一在长安的最亲的亲人了,虽然他还有两个兄长,也就是燕王刘旦和广陵王刘胥,但撇下能不能和他们相处融洽不说,首先他们就远隔千山万水,这是个无法逾越的障碍。

他对姊姊的男宠丁外人也颇为喜爱。有时候他会艳羡姊姊的艳福,那么年轻英俊的一个男子,竟天天陪着姊姊睡觉。他简直感到嫉妒,他也需要女人。宫里的女人多得数不胜数,都很年轻,可是令他惊讶的是,没有一个是美貌的。他记得前些年宫中还有一些颇具姿色的侍女,却不知什么时候,逐渐被撤换了。这也许是好事,他看着现在这些侍女的脸,就少了一份蠢蠢欲动的心。虽然有时候青春的浪潮是压倒一切的,他这时注视那些毫无姿色的宫女们的胸和臀,也便有一种烧灼的欲望。有一天他终于忍不住,将一个宫女按倒在榻上,他并不知道怎么做。但是裤子首先要脱掉,这是无须置疑的。侍女并不敢反抗他,但是他仍遭到了失败,当他一口气撕开这个女子的曲裾的深衣,却发现她的下体紧裹着一条坚韧的麻布短裤,收口处打着无数的死结。他登时就像被泼了一瓢冷水,什么兴致也没有了。他盯着这个侍女的肥白大腿,喘着粗气地问为什么。侍女肥白的两腿却在簌簌发抖,嘴上只会说一句话:“是掖庭令吩咐的……是掖庭令吩咐的……”他颓丧地叹了口气,心中恍然。是的,他有他正式的皇后,如果他想繁衍子嗣,就得先施雨露给他的皇后。可是皇后现在才八岁,他能对一个八岁的女孩怎么样?

这样一个名不副实的皇后,还有他那名不副实的岳父,被他封为桑乐侯,拜为车骑将军的岳父上官安,时不时地来宫里拜见他。他不喜欢这个肥头大耳的岳父,也许正是因为这岳父的有名无实罢?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将一个满脸鼻涕的女儿塞给他,而且不让他碰别的女子。他看着这个人的饱满的面孔,真想一爵酒泼上去。可是他知道这不行,这不是一个人君应当做的事。他的父亲对他寄予厚望,制造了那么一波一波的巨大的杀戮,就是为了达到将他推上这个帝国的宝座的目的,难道他能够表现得荒淫无耻,给他死去的父亲蒙羞吗?

他又不好意思去向他的姊姊提出这样的要求,儒家的种种繁文缛节让他羞于谈自身欲望的事。还好,姊姊倒似乎很理解他的想法,有一天当他再去温室殿看望姊姊的时候,发现姊姊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侍女。见惯了宫中相貌平平的女子,他竟对这个侍女有一种惊艳的感觉,他有意无意地多看了那女子几眼。她长得虽然并不是绝色,却也眉清目秀,脸庞是鹅蛋形,非常饱满,肤色则如凝脂一般,嘴唇厚实,呈现鲜嫩的红色。他喜欢这种丰腴的女子,立刻想像如果将她脱光,她的大腿和胸脯将是怎样的肥白,那是一种结实的肥白,没有一丝赘肉的,一定比他前几天扒光外衣的宫女更有结实的质感。他胯下顿时一阵火热。

姊姊已经看出了他的窘态,笑着将那女子牵过来,道,这是周阳由的孙女,前几日她父亲来看望我,将她带了来。我看了很喜欢,就留下来陪伴我几天。皇帝喜欢吗?

年轻的皇帝脸红了。他知道周阳由这个人,是前朝的酷吏,残暴无比,后来因为和另一个酷吏河东太守胜屠舒争权,互相告发奸事。胜屠舒自杀身亡,而周阳由也因此弃市。可是这一点不妨碍酷吏的孙女这么惹人喜爱。他有些羞涩,答非所问地说,哦,周阳氏也是宗室,怪不得进宫这么方便。

盖主笑道,皇帝害羞了,还是回到眼前来罢。如果皇帝喜欢,我马上就令人告诉周阳家,让他们纳这孩子进宫永远陪伴你。她今年十五岁,跟你差不多大,你们正般配呢。

皇帝忸怩着点了点头,说,姊姊你真好。在姊姊面前,他总感觉自己像个孩子。

那个周阳氏的女孩也眉弯带笑地望着他,心里想,这就是皇帝,皇帝原来竟这么腼腆呢。

盖主脸上依旧挂着微笑,似乎不经意地问,我是你姊姊,我不疼你谁疼你啊。你可是我最亲的弟弟呢。

姊姊还有更亲的弟弟在燕国呢。皇帝脱口而出。

盖主变了脸色,是谁跟你这么说的?

皇帝也自觉失言,拱手谢道,姊姊别生气,我只是想,毕竟燕王、昌邑王和姊姊是一母所生,姊姊恐怕会更牵挂他们一些。其实我一直觉得姊姊对我很亲,但偶尔会害怕,怕姊姊有一天会不喜欢我这个弟弟。

盖主的眼泪如泉水一般涌了出来,难道我这么辛苦地照料你,心思都白费了?她泣不成声,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作同母弟弟来看待的。燕王、广陵王虽然和我是一母所生,但从小就离开我去了自己的封地,就算我自己的亲母亲也早早跟了他们去。我何尝对他们有更深厚的感情?

旁边的侍女们都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周阳家的那个少女也有些局促。盖主对着侍女们一摆袖子说,你们先下去罢。

皇帝慌了,他赶忙趋进前去,用袖子给盖主擦眼泪道,姊姊别伤心了,都是弟弟不好。姊姊再要哭,弟弟会觉得自己罪无可赦的。

陛下,我倒不担心陛下对我有什么看法,只是害怕奸臣挑唆我们姐弟的关系,然后借机从中渔利罢了。盖主的哭声减弱了,但肩膀一耸一耸,仍遏制不住喉头的哽咽。

皇帝道,哪有什么奸臣,就算有,也不可能离间我们姐弟的感情。姊姊放心,弟弟会一辈子对姊姊好,只要姊姊对我一如既往。

盖主舒开双臂将皇帝抱在怀里,只要你不嫌姊姊在宫里碍眼,姊姊就会一如既往地照顾你,直到姊姊死了。

姊姊一定会千秋长寿的,一定会的。我不要姊姊死。皇帝靠在盖主的肩头上,泪水也禁制不住狂涌了出来。他多么希望和这个姊姊能永远这样亲热下去。他爱她,自从母亲钩弋夫人被父亲赐死之后,先帝就时常叫这个姊姊进宫照顾他,临终时的诏书还特意委托了她这项使命。她也的确对他疼爱有加。但是他也暗暗有些担心,这倒不在于奸臣的蒙蔽之类。他知道姊姊刚才说的奸臣指谁,当然指霍光了。他也知道霍光和姊姊的关系微妙。有时候他真痛恨自己的弱小,虽然贵为皇帝,而实际上并没有多大权力。他还没到加冠的时候,那就意味着他没有成人,不能堂而皇之地行使作为皇帝的权力。如果他有权力,有像他父亲一样在朝廷中、在大汉天下说一不二的威严,他会马上制诏御史,将霍光和上官桀统统废黜,重新任命一批他能够控制、值得信赖的官吏。这样其实是对霍光、上官桀的一种恩典。因为他们就不需要这样在朝堂中明争暗斗下去。很显然,这样争斗的结果是一方必须死亡。他何尝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只是他控制不了。从感情上讲,他当然喜欢姊姊。至于霍光和上官桀两个,谁死都无所谓。也许上官桀死会好一点,毕竟霍光还没有上官桀家族那么讨厌。可是,姊姊明显和上官桀家族是一伙,甚至还包括那个燕王。这样,很多事情就变得无法容忍了。难道他能睿忍姊姊出卖他,让燕王来取代他的位置吗?两害相权取其轻,谁想篡取他的皇位,谁就必须先死。虽然如果上官桀死了,会造成霍光大权独揽的局面,以后恐怕也会不好收拾。但能怎么样呢?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目前谁的危害更大,就只能毫不犹豫地先除去谁。

但是,我会保全你的。即使你背叛我,我也不想杀你。你一定不想背叛我是不是?如果你想背叛我,你就不会对我这么好。他伏在姊姊的肩头,暗暗地想。

不过他嘴里却这样说,姊姊,我怎么会嫌你碍眼呢?马上要新年了,按规矩,又要大赦天下,我决定请求大将军给姊姊益封。

盖主心里的愤怒一下子从嘴里冲了出来。什么请求!这天下难道不是刘氏的天下了吗?皇帝竟要向他请求给他的同产姊姊益封,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还不如不要。

皇帝叹了口气道,姊姊,我也没办法,让大将军辅政,这是先帝的意思呢。我知道姊姊为了丁外人的事心情不悦。姊姊放心,等我加了元服的那天,也就是我正式亲政的那天,就立即封丁君为侯。

盖主怒气仍未平息,皇帝既然这么说,我也就认了,但愿我能活着等到那一天。

皇帝道,能的。姊姊放心。

盖主颜色缓和了,好弟弟,不枉姊姊疼爱你一场。她又改换了庄严的脸色,皇帝且去歇息罢,周阳家的孩子,我尽快派人跟他父亲说,过完新年,皇帝就可以正式纳她为侍姬,皇帝准备给她一个什么品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