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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龙合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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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第1页)

李寻欢道:“这倒是真。知道怎么做最有利,怎么想最开心,可是有时候是做不到。”

两个人说着话,到了李园。李大哥匆匆忙忙出来,看到李寻欢就皱眉头,“怎么拖到现在才来?”随后又把李寻欢拼命往老爷子房间推,“快去吧,老爷子眼见得快不行了!”

唐孟冬站在外面,他前些天探望过老爷子,亲眼看着这个当年叱咤风云人物是如何被岁月一步步无情地打败,这个过程,连他都未免有些心惊。那个时候唯一让心里感到温暖就是,他大概不会一个人这样慢慢老去,总还有邀月陪着他。

李大哥和唐孟冬聊了会天,就听见屋子里面响起了哭号之声,李寻欢也一脸悲伤地走出来,看来是老爷子去了。整个李园人,都开始有条不紊地准备葬礼,作为亲戚,唐孟冬也留下来帮点忙。

就在设灵堂时候,却有人来报,说是江湖上什么铁面无私到了,也想来拜祭一下老爷子,结果李大哥二话没说,让一众手下给赶走了。李大哥咬牙切齿原话是“李园素来不与江湖有来往”,他似乎对李寻欢也很有怨言。唐孟冬看着下人们训练有素地赶人,心想,不知道那位百折不挠“龙四爷”有没有也跟着一起来,估计这位对于被赶出来这种“招待”,已经很熟悉了。他个人对于龙啸云倒霉这一点很乐于见到,只因为他不大喜欢这个人。

阿飞站在阴影里,看着一众江湖人打扮人们骂骂咧咧从李园出来,他没有作声,只是立在那里。他不是没想过要李寻欢帮忙找白猎,毕竟他从小就一直呆在关外,对于关内实在不了解,可是他居然没开口。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来了李园,或许是因为他直觉告诉他,应该来这个地方?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还是找李寻欢帮忙,才能找到白猎?阿飞不清楚,或许人做一件事,很多时候理由就是掺杂不清。

就在那群江湖人都离开之后,一个身影从李园走了出来,好像只是想要来附近树林里散散心。阿飞觉得那时刻他呼吸都屏住了——那正是他要找人!

阿飞没有出声,他素来话很少,然而白猎已经发现了他——幽灵宫主儿子,武功岂是一般?白猎含笑道:“想不到小子还是忍不住,找到这儿来了!”

阿飞怔怔看着白猎,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单纯发出声音:“交了个朋友……”

“知道,是李寻欢,这个人也认识。”白猎笑道,就好像大哥看着刚刚闯完江湖、询问疑惑小弟,那种慈爱让阿飞很有冲着他大嚷冲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然而到底是阿飞,他只是略略露出了一点儿不高兴,就消除了这股情绪,“他对很照顾,拿当兄弟,就好像……当年对做事情一样。”

“知道,能让阿飞当做好兄弟人,自然很好。不是也很好?”白猎还是爽朗地笑着,只是笑容没先前那么大了。人啊,总是有些自私,最好朋友交上了新朋友,如果这新朋友在原先朋友心目中地位超过了自己,还是会容易有些不舒服。

“可是……以后会有很多新朋友、好朋友,……只有一个。”白猎和李寻欢,对于阿飞做事情再相似,还是有区别,正如世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人,更何况李寻欢和白猎本就不是一样人。而且,白猎是阿飞先遇到人,情感上总是不一样些。阿飞是个很敏锐人,能够用野兽般直觉感觉到对方情绪变化,可惜语言表达还是差一些。

“傻小子!”白猎“呵呵”笑道,拉着阿飞向里走,“天寒地冻,莫非想要被冻成雕像?好歹到里头喝口热水!是朋友,说算不得江湖人士,李园也没理由拦住!”

第二天阿飞起床时候,白猎已经早起。阿飞平素起得很早,大概是昨晚赶路太累,所以居然起晚了。他推开房门,却看见院子里站在一个衣着华贵女子,那女子用不善目光盯着他看。

阿飞那种野兽般直觉已经告诉他,这个女子就是白猎曾经说过一次,白猎母亲白飞飞,幽灵宫主。在白猎嘴中,白飞飞是个慈爱人,但是阿飞看得出,她对自己儿子朋友,却有些不大友好。可能是因为白猎多少年不回家,想念孩子母亲,会把孩子不回来怨气发在朋友身上缘故吧。白飞飞做事素来随性,想要不爽发脾气便发了。

阿飞不知道该对白飞飞说些什么,如果无视这个人,似乎也显得失礼,他就只好站在门口,看着那女子。两个人一时间呈现出一种诡异对峙状态。

过了好一会,白飞飞开口道:“是阿飞?”

阿飞道:“是。”

白飞飞道:“‘阿飞’是给他起小名,他却把这个给了……还以为有什么过人之处呢!”

阿飞不做声,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飞飞道:“是他朋友?那么他在海上生死未卜时候在哪里?他在大同浴血奋战时候又在哪里?”

阿飞沉默不语,白猎是觉得他年龄太小,又是个旱鸭子,才没有带他去海上,现在他要怎么给白飞飞解释?不过白飞飞似乎也不需要解释,她只是想找个人发泄一下心中愤懑罢了。

最后白飞飞长篇大论了一堆,终于肯放掉阿飞了,她却突然对阿飞展现了一个微笑,道:“很好!”刚好路过唐孟冬听到这个,不由汗了一个,白阿姨您是多年木有唠叨了,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树洞么?想当年,他也是白阿姨树洞之一,要不是邀月妹纸彪悍,恐怕如今他还是这么苦逼悲催。阿飞啊……

谁料那个天天冷着脸阿飞居然笑了一下,道:“您也很好!”

……唐孟冬真心给跪了!白飞飞怎么很好了?当然有邀月在,不找他当树洞白飞飞也还行,可是古龙笔下女性boss,怎么也不能用“很好”来形容吧?当然,邀月例外。到底是白飞飞唠叨让阿飞感觉到了母亲味道、家温暖呢?还是白飞飞因为是白猎母亲,阿飞对白猎感情,所以所有和白猎扯上关系都是“很好”?

“孟冬,跑到这里来,是做什么呢?”白飞飞温和预期下暗藏着杀机。这人某些时候比较喜怒无常,看谁不顺眼就把谁干掉了,今天邀月不在,唐孟冬不知道他会不会被曝尸荒野……

“开饭了,只有白阿姨和阿飞不见人,所以来找……”唐孟冬总算说出一句可以搪塞过去话。

“爹!”无忧和无剑(路小佳)两个小朋友一路跌跌撞撞,居然也跑到了这个院子里来。

粉嫩可爱小朋友缓解了白飞飞杀气,她笑道:“确实饿了,去吃饭吧。”

唐孟冬抹了把汗,抱起无忧和无剑两个小朋友,一人脸上亲了一下,道:“真是好孩子!”就要抱着孩子们去吃饭。和古代大多数家庭“严父慈母”模式不一样,他家是“慈父严母”模式,小孩子日常生活,都是他照料。

阿飞好奇地打量了一番唐孟冬,从他身边走过去,唐孟冬听见他说:“很好!”唐孟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小子不会是看见顺眼点儿人,就说“很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