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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是青灯不归客12全句谁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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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我当你是才清醒,没有思考清楚利弊,所以我不怪你。”

阿尔萨兰倏地向前逼近,两个人的距离被骤然拉近,近到阿尔萨兰只要一拔刀,就可以直入贺雁来的心脏。

他那双鹰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在探索自己的猎物:“五天后,你,你的贺家军,他们是生是死,你自己说了算。”

说罢,他不给贺雁来反应的时间,转身干净利落地离开。

贺雁来这些天兰罗语学得不错,所以他能听懂阿尔萨兰在对门口守着的人吩咐:“看好他,不然就提头来见。”

伴随着守卫们唯唯诺诺的答应声,贺雁来隐隐又觉得伤口作痛,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明尘皱着眉头,无头苍蝇一般在屋内走了两圈,长叹一口气,转身在贺雁来身边单膝跪下与他平视,焦急道:“将军,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贺雁来也不知如何是好,但是至少在明尘面前,他绝不能露怯,这是一军主帅最基本的信念。

“且看吧,不是还有五天时间吗?”贺雁来目光闪烁,“阿尔萨兰既然不杀我,就说明我对他还有利用价值,那么事情就一定有转机。”

受他情绪感染,明尘也放下些心,用力点点头。贺雁来又吩咐他:“门外估计是有重兵把守,你轻功好,晚上趁他们熟睡的时候,试着能不能找到机会出去看看,至少要知道我们现在到底人在哪里。”

“是!”

贺雁来太阳穴又在突突得疼。

不知为何,现在形势混乱,自己甚至生死都拿捏在别人手中。可是贺雁来暂时并不想思考如何脱身。

他只是在想,之前答应了千里一定会去找他,现在却失言了,消失这么久,那个表面上冷漠沉稳的少年,背地里会不会偷偷哭鼻子,以为他再也回不去了呢?

——

偷偷哭鼻子的小孩正在挨训。

训他的人正是大祭师。

自从那日叛乱之后,已经过去了五天。期间,阿尔萨兰仗着自己护驾有功,铲平叛军,做了不少本不该由他完成的事情。祈福大典后面几天,本该千里做的诵经祈福等事,全被阿尔萨兰给做了。

可是,千里看着他春风得意的脸,偏偏还说不出斥责的理由。

阿尔萨兰现在在朝中的声望与日俱增,而千里只是一个,错用歹人,差点误了正事,甚至可能会掀起大熙对兰罗再一次动兵战乱的小毛孩罢了。即使有大祭师在,别人不敢当面议论,可是背后的闲言碎语他都听了不少。

他现在只占了一个正统的名正言顺,实际权力完全分散在不同人手中。论手腕,他不及阿尔萨兰;论名望,又有大祭师这个两朝元老坐阵。千里被夹在两个人之间,施展不开手脚,做什么都受人桎楛,难受得要命。

如今祈福大典已经结束,他们明天就要动身回兰罗宫中,可是贺雁来还是不知下落,所有人都相信他真的已经被野狼叼走了。

不是没有疑点的。比如为何扎那的尸体只剩下一颗头颅,为何贺雁来会选择和从来没有交集的扎那合作,大熙又为何始终不动声色。可是伴随着阿尔萨兰在朝中的权力越来越大,这些疑点也被众人可以忽略了,埋藏在心底,渐渐就真的以为它们不存在了。

千里失去了贺雁来,从此再也没有人会在深夜等他回家,再为他熬上一碗热乎乎的醒酒茶,温柔地送到他嘴边。

他自小没了母亲,父亲多年对他不闻不问。他在贺雁来面前装作自己全部都了解的样子,可实际上他也不过是个十六岁、渴望得到一个完整家庭的少年。

当初与大熙议和时,阿尔萨兰作为兰罗使者出面,答应了大熙送来的男妻,意欲让千里绝后;可是他始终认为,无论对方是谁,既然嫁给自己做了妻子,那么他就一定会对对方好。

无论对方是公主还是草民,无论是高贵还是卑微,无论年龄,无论性别,他只是想

他只是想重新有一个温暖的家而已。

原本以为,在慢慢相处的过程中,他早晚会知道话本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是怎样的百媚千红;又是怎样的刻骨铭心才会让这么多人对茫茫尘世间望见的那一眼而心动;又是为何,世间会有这么多的海枯石烂、情深义重。

可是谁知道,大熙会来了个贺雁来呢。

为什么偏偏是贺雁来呢。

如果说结亲以前,千里觉得无论是谁,他都想对对方好。可是如果是贺雁来,如果是贺雁来……

他只想对贺雁来好。

“想”和“只想”,千里暂时还摸不清楚这一字之差究竟代表了什么,他只知道,贺雁来消失以后,他的心很痛,很痛。

但是周围没人能听他说这些隐秘的心事,不过觉得是小孩子的打打闹闹罢了,千里的尊严也不允许他随意向任何一个人吐露年少心事。

他只好在孤独的夜里,躺在冰冷的床上,反复咀嚼他和贺雁来短暂的这段相遇。

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害了贺雁来。如果他没有提议让贺雁来主持这次祈福大典,贺雁来是不是就不会被阿尔萨兰盯上,也是不是就不用为他冒险了。

那晚贺雁来的眼神令人心安,仿佛无论他说了什么,对方都只有相信的能力。贺雁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即使是小小年纪的明煦,也能完完全全执行他的命令,从没有动摇过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