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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第1页)

“男的女的?”刘禅这话刚一出口就明白了过来,用拖把把对着自己的脑门狠狠地敲了一下,然后去接听了。

宿舍里只剩下牛顶天和高星宇了,他们两个把教材摆在面前一边吃香瓜子一边聊天,高星宇的吃法是剥一个吃一个,而牛顶天的吃法是剥过之后先积攒着,积攒一小堆之后再一口吃掉。

“高星宇,你们家倩倩追回来了吗?前几天你小子又是打电话,又是买礼物,又是发短信,又是写情书,还听说你打算吊死在人家宿舍门口呢,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不过没吊死,被她们宿舍的人用开水给泼出来了,她是我在中原医学院见过的除了吕赛男之外最暴力、最凶险的女生!现在哥们儿算是明白了:生意场上,利润越大,风险越大;情场上,女生越漂亮,风险就越大!而且还越脑残!她钟恩小倩这辈子最悲剧的不是脑袋里豆浆太多,也不是外表太美,而是她太没有眼光!错过我这么优秀的帅哥,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同时也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

“你不是说辅导员得罪你才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愚蠢的行为吗?”

“呃……这个嘛,当两件事物同时达到极致的时候,你再去求证到底哪一个程度更深,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举个例子说吧,对于我们儿女来说,爸爸和妈妈都是极其重要的,你非要分出到底谁更重要有意义吗?左眼和右眼都非常重要,失去哪一个都不行,你若再去区分到底哪个更重要有意义吗?没有!”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你说一加三等于六,我就说‘是,六减三等于一’;你说地球是方的,我就说‘哇塞!地球真的好方方耶!’你说神州八号是你推上去的……”

“我说你是超级无敌大脑残!”牛顶天一时语塞,高星宇接着说,“其实以前我是鬼迷心窍,她钟恩小倩有什么好的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后来哥们儿仔细想了想,到目前为止在我的生活圈子里,还没有哪个美女能够配得上我,所以我决定暂时缓一缓,我的那个天使般的她也许正在通向我的高速公路上,以每小时一百一十九千米的速度一路狂奔!”

“得了吧,我猜肯定是堵车了,而且人家已经决定改道了。”牛顶天面前的桌子上又积攒了一小堆瓜子仁了。

“对了老牛,你和吕赛男最近怎么样了?真的是渐行渐远?”

“是啊,她都不理我,我们俩的关系就好像……就好像两个江湖侠侣,情投意合,爱意浓浓!可是天意难测,造化弄人,突然有一天她蓦然发现,她一生都在苦苦寻找的杀父仇人居然就是我牛顶天。顷刻间她又爱又恨,爱恨交织,那把锋利的青冥宝剑已经架到了我的脖子上,却迟迟下不了手……毕竟彼此深深地相爱过,毕竟彼此有不共戴天之仇,于是乎,她愤然转身,决然离开……”

高星宇抢过话茬:“离开时,一记佛山无影脚把你踹飞,就当生命中不曾有你!”

牛丁天接着说:“可我真的不是他的杀父仇人!其实,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也看开了,还是牛顶天的老乡雷大仁说得对,单身多好,和谁暧昧都不需要解释,红颜祸水,美女情毒,一个不想当和尚的男人不是好男人!等我一拿到中原医学院的本科毕业证,我就落发为僧!”他的瓜子仁小山堆积得更大了。

“装十三,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还整天学习学得跟狗一样?”

“哥学的是英语,因为做一个新时代的和尚,如果你英语不好,那你就不是一个好和尚……”

这时候高星宇趁他不注意,抓起那一把他觊觎了很久的堆积得跟小山一样的瓜子仁,迅速塞进他的血盆大口,然后脚底抹油,瞬间跑远了……

朱岩涛一个人来到城外的一座小山上,站在山顶看着那一望无垠的原野,心在不知不觉中舒畅多了。在很多人的印象里,现实中的景色永远没有照片中的美丽,那是因为他们看得太近了,他们只看到眼前的景物而没有把面前的整个世界放在眼里。如果此时此刻你和朱岩涛一起站在这个山顶上举目远望,就会蓦然发现原本高低不平的土地上的那些参差不齐的花草,此刻竟像一块崭新的绿色大地毯一样平整地铺在地球上,上面点缀着些金黄色的油菜花,美丽极了!

原来只要你站高点望远点,那些原本不平的东西也会显得平整起来。在市区待的时间长了,心就容易发霉,突然置身于这如诗如画般的美眷里,感觉真的好惬意……一条乡间小路镶嵌绿色大地毯上,一辆拖拉机正在路上悠闲地爬行着,远远看去那辆拖拉机就只有一个火柴盒的大小,估计拖拉机上的人看朱岩涛,顶多也就是一只苍蝇吧。当然,如果他能看到的话。

突然间朱岩涛感觉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是啊,人本蜉蝣,于天地间来也悄然,去也匆匆,很多时候你抱怨没有人能够了解你,其实你错了,不是没人能够了解你,而是大家都那么忙、那么自我,谁有那闲工夫和兴趣去了解你呀?

大四就快结束了,大四——就快结束了呀!虽然平时他就像知道自己的性别一样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大四的学生,可是在潜意识里他好像刚刚才意识到这一点。曾几何时,每月只有一百条的短信也用不完了;曾几何时,越来越不喜欢聚餐了;曾几何时,越来越懒得发表日志了;曾几何时,越来越不喜欢在Q群里聊天了;曾几何时……大五的时候他们就要到外地实习,也基本上就等于毕业了。突然间他感觉到大学生活竟是如此的美好,身边的那些人都是如此的可爱,他对这个城市也是如此的依恋。

大学就快结束了,而那份虽然被埋藏在心底却从未忘记的梦想仍然没有着落,估计这辈子就这样了吧,那就这样吧……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在一所三流医院里踏踏实实地工作,平平淡淡了此一生……

朱岩涛好像在一瞬间听懂了《老男孩》这首歌,耳畔再次响起那熟悉的旋律:“梦想总是遥不可及,是不是应该放弃,花开花落又是一季,春天啊你在哪里……青春如同奔流的江河,一去不回来不及告别,只剩下麻木的我没有了当年的热血……”

晚上朱岩涛回去的时候,他带了几瓶啤酒和一些花生米,一进门儿就受到其余三个舍友的热情接待。牛顶天很虔诚地对朱岩涛说:“涛哥,今天下午我一不小心把你的镜子给弄破了,对不起啊。”

“没事儿,它早该破了,来,啤酒每人一瓶,多了没有,为了响应低碳,咱就直接用酒瓶子喝算了。”朱岩涛给每个人打开瓶盖,送到手里。

喝了几口之后,刘禅也对朱岩涛说:“朱岩涛,今天我又用了点你的卫生纸……”

“用就用呗,还用得着给我说?吃花生米。”

“我一不小心就用完了,不好意思啊!”刘禅还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我都说了没关系了——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屁股多大呀?一次能把一卷纸用完?”

“是这样的,下午我学跳舞的时候一不小心把你书桌上的水杯给弄洒了,书也全湿了,然后就……把纸用完了。”刘禅等待着暴风雨的到来。

朱岩涛的脸上仍然没有丝毫的愠色,他依旧微笑着:“没关系的,我也弄湿过别人的书,嘿嘿,来,碰一个。”

高星宇很狐疑地看着朱岩涛看了好久,然后他发问了:“朱岩涛,你今天怎么了?起码——也得骂他一句脑残吧?”

朱岩涛仍然微笑着说:“嘿嘿,其实我自己也是脑残。”

高星宇把手背放在朱岩涛的额头上感觉了一下:“温度也不高啊,那我也给你透漏一秘密吧,昨天我偷穿了你的衬衣,还把扣子弄丢了一个,今天给你缝扣子剪线头的时候一不小心把衬衫给剪破了,嘿嘿,抱歉!”

“嘿嘿,没事儿。”

观察朱岩涛观察了好久的刘禅终于得出了一个推断:“涛哥,你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啊?没关系,生老病死乃天理循环,再说了,这个肮脏的世界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你无非就是早走几年,很快哥儿几个就去那边找你……”

牛顶天对着刘禅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小子从受精卵到现在都没说过一句人话吧?!”

“我说过!”刘禅争辩道。

高星宇好像突然间想通了什么:“我明白了,朱岩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们的事儿?你把我们的手机号码贴在了电线杆上然后写上求包养?”

“哈哈,你们这几个无脑儿,其实我就是突然间觉得大四就快结束了,大五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被分到什么地方去实习,天各一方也说不定,咱们在一起的时间可能不多了,说实话,就你们这几个脑残,我还真有点儿舍不得。”朱岩涛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沉重的,心情也是沉重的。

很久,他们都没说话,只顾着喝酒,花生米也没有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