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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第1页)

孟瑶买了些苹果和葡萄:“叔叔阿姨路上吃,再见!”

☆、医患矛盾

医院的实习生活没有建筑工地上那么沉重,也没有抗战前线上那么危险,但医务工作人员却一直被一种紧张压抑的氛围包绕着,他们的神经一直处于绷紧的状态。忙的时候说难听点忙得跟狗一样,闲的时候他们也都明白危险情况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牛顶天给一个病人做完胸腔穿刺路过护士站的时候,护士长突然抬起头叫住他:“三十九加四等于几?”语气平静庄重,不怒而威,似乎又略带一点点的焦急之意。

牛顶天愣了两三秒之后才回答:“四十三。”

“四十三减三呢?”

“四十一。”

“怎么还少一份呢……”护士长低下头继续一张一张地数手里的单子。

这是一群极度疲惫的苦命人啊!

此刻,宋文娟和孟瑶都在儿科实习,她们这才发现原来实习的时候有个伴儿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啊,至少遇到不开心事情的时候身边可以有个人帮着你将罪魁祸首痛骂一番。

像往常一样交完班之后就开始查房了,她们两个都跟着窦医生。十四床是一个重症肺炎的患儿,窦医生一进病房,患儿的妈妈就紧紧地握着窦医生的手感激道:“太感谢你了窦医生,今儿早上我儿子吃了一个鸡蛋、两个包子、还喝了一大碗粥……”

“那很好啊,等今天化验结果出来以后……”

患儿的妈妈又把话题抢回来:“你是不知道啊,昨天我来医院的路上,我儿子也不知道是出不来气儿了还是吸不进去气儿了,脸憋得通红,嘴唇都发紫了,幸亏到这儿以后你们及时把痰给吸了出来……”她blablabla又说了一大堆,最后总结道,“将来,我一定让我儿子也当医生,多潇洒呀!等我们一出院我就给他买什么听诊器呀、注射器呀之类的玩具。”

宋文娟忍不住接道:“阿姨,当医生可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玩儿的,其中的辛酸茹苦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而且一旦上了贼船想回头可就难了。孩子将来想干什么应该根据他的兴趣爱好让他自己去选择……”

“去去去,老人变成摇钱树,谁怜天下父母心?我们做父母的难道还会坑害孩子不成,再说了,我们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难道还没你们有远见?兴趣、爱好能当饭吃吗?他喜欢玩儿游戏,难道我就让他当个职业玩家?他喜欢打篮球,难道我就让他去跟姚明抢饭碗?幼稚!太幼稚了……”

“阿姨,您这是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

“走了,去看下一个病人。”窦医生把她们叫走了。

查完房回办公室的时候,护士长拦住了她们两个:“你们两个实习生站住,你们戴的口罩是从哪儿来的?”

孟瑶微微一笑:“老师,我们从护士站拿的呀,我们一共拿了四个,帮我们同学拿了两个,他们两个总是不戴口罩,也不怕……”

“放肆!”护士长发怒了,“你们这不是拿,是偷!我警告你们,那是国家公共财产,属于党和人民,任何人不得随便乱用!这次就算了,没有下一次!”

护士长走远以后,孟瑶才小声开骂:“他奶奶的,内分泌紊乱了还是更年期提前了,动不动就找她姑奶奶的麻烦,看这些人好欺负是不是?”

宋文娟也骂道:“就是,太没人性了,我们整天给医院写病历、办出院、推病人、开化验单、量血压、做心电图、拉钩子、抱大腿……一分钱报酬没有就算了,用几个口罩还成了偷窃了!”

“分明就是那护士长故意找我们当出气筒子,肯定是他丈夫跟别的女人跑了。”

“也可能是她儿子被戴绿帽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笔账我给她记着,等我当上院长的时候,一定给她点颜色看看,不然她就不知道我‘孟瑶’的‘瑶’字里有一个‘王’!”

……

朱岩涛在眼科实习,当他和另外一个实习生练习眼压计使用(其实说白了他们就是觉得那台眼压计挺好玩儿的)的时候,带教老师来叫他了:“小朱快来,二十六床病人终于肯出院了,你把出院办了。”

二十六床病人已经在眼科住了将近两个月了,其实他早该出院了,只是由于……唉!说来话长了,朱岩涛一边办理出院病历,一边感慨事态的无常。

二十六床是一位年轻人,我们暂且称他为阿伤吧,他住院是因为被另外一个年轻人砍伤了,我们暂且称砍人者为阿砍吧。阿伤和阿砍在大学的时候同时爱上了同班一女生,暂且称她为阿花吧,阿花选择了阿伤,恋爱年以后又移情别恋和阿砍在一起了,并最终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在多年以后的同学聚会上,他们三个都到场了,可能到最后大家都喝多了吧,阿花坐在阿伤身边不停地诉苦,诉说生活的辛酸、诉说婚姻的无奈、诉说婆媳的纠纷、诉说社会的不公,说得感人至深,声泪俱下。

阿伤越听越恼火,最终愤愤而起,拎起阿砍的领口打了他两拳,说一拳是替阿花打的,另一拳是替自己打的,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可是现实不是电视剧,阿砍没有反思、认错,反而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对着阿伤的脸砍了下去……

最终阿伤脸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并且左眼失明。阿砍也因为巨额的医药费和赔偿费而弄得倾家荡产,房子卖了,只付了首付的车子也卖了,然后全家人去南方打工,包括还在读高中的妹妹。

朱岩涛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大学多年的感情这么经不起考验?为什么既然选择了阿砍却要对阿伤百般倾诉?为什么她早已嫁为人妇可当听说她不幸福的时候还是会心潮澎湃?为什么同学一场还会落下那狠狠的一刀?忽然之间朱岩涛觉得自己对阿伤有那么一点点的同情之意,如果不是怕挨骂,他一定会跑到二十六床问上一句:“阿伤哥,请问您现在是什么感受?”

“小朱,出院快办完了没?”带教老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