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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告别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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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第1页)

司宇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俄而冷笑说:“老师,你真有种。”

我没再理他,只蹲□去帮向宁穿好衣服,小心地扶着他走下天台。走进楼道时,我帮他擦了下脸上的雨水说:“走,跟我去校长那里。”

向宁默然不语地低头站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不用了,老师,您做到这里就可以了。我明天就会转到其他的学校去。”

我愤然道:“你都被他们欺负成这样了,怎么能…”

“要是被我爸妈知道了那件事,还不如直接让我去死。”他抬起头来,眼睛里没有半点波动。

我一时哑然。

“老师,这段时间谢谢您了。”他深深地向我鞠了一躬便朝楼梯下面走去。那是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第二天,他果然转去了其他的语言学校,他甚至没有跟我说再见。

我看着那个空空的座位时,心里总会有些难受。我想起了他把那杯热乎乎的奶茶递给我时脸上温暖的笑容,也想起了那天下午我对他说的那句话。那时,我如同一个受害者一般,失望于他们的沉默。然而我却忽略了,沉默是他们保护自己的方式,因为这里所有的人都沉默着。甚至,我在那之后没多久也沉默了下来,这让那句话变成了对我最大的讽刺。

出于保护向宁*的考虑,我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学校,不过老师们还是隐约地觉察到了。那天,我正在教室门口跟一个督导老师介绍课程的情况,忽然看见那个向我通风报信的学生被司宇狠狠地扇了一耳光。我惊愕地看着他们,刚要上前,便被那个督导老师一把拉住。

“这种学生你们难道真的不打算管了吗?”我愤怒地甩开他的手说,“那至少也要通知一下他的家长吧?”

督导老师叹了口气说:“还是算了吧顾老师,你以为自己孩子什么样家长会不清楚吗?我们这里只是语言中心,又不是真正教书育人的地方。他们班下个月就结课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定定地看着他,心底突然泛起一股恶心感。

那天傍晚下了一场暴雨。我从没见过那么大的雨,就好像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都从天空中倾倒了下来。我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着脚下这座被大雨困住的城市,忽然间沮丧的快要哭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中午比较空闲,于是把所有的评论都看完了,多谢各位支持。前几日心情不好时不小心冒犯的姑娘,再次向你致歉。

☆、第三十四章 告白

2010年6月

六月刚开始没多久,夏安就辞职了。至此,她在那个外贸公司总共工作了96天。她辞职的前一晚,我们是在派出所里度过的。这件事说起来有些丢人。

那天,她为了庆祝自己升职加薪,邀请我和唐文心去糖果唱歌——苏珊因为加班没有来。她还顺便带了一个美国留学生过来,我已经忘记那个男人的名字,只记得他眉眼间有点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年轻时的样子,眼睛蓝的像是夏威夷的海水。夏安说那是她最近新交的男朋友。

气氛从一开始就高涨的有些不大寻常,每个人似乎都有点想要发泄近来郁结情绪的意思。就在那些没有意义的嘶吼和下意识的举杯中,我们很快醉意微醺。唐文心说,不然就到这里吧,明天还要上班,不能再喝下去了。夏安只扬扬眉说了句“怕什么,大不了请假”便出门取酒去了。我于是也从沙发上捡起麦克风唱起了一首英文歌。正晕乎乎地看着对面屏幕上的歌词,就感觉有人把手搭在了我的腰上,回过头去一看,“莱昂纳多”同学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我身边。

“Wanna go somewhere quieter?”他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一阵温热的气息扫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抬起头来,那双湛蓝的眼睛里满满的暧昧。我恍惚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从眼前的状况中回过神来,刚要开口拒绝,夏安就拿着威士忌和苏打水推门走了进来。我条件反射般地从“莱昂纳多”的怀里逃开。夏安愣愣地在门口站了几秒,面无表情地扭头走出门外。我连忙起身追了上去,唐文心忙也跟了过来。

“夏安,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我急急地跟她解释道,然还未等我说完,她便转过身来冷冰冰地跟我来了句:“顾小曼,你他妈能不能不要总是跟我抢男人啊!”

“哈?”我一时怔住。

“姜岩,陈波,周星光,为什么每个我喜欢的男人你都要抢去啊?”她一脸火气地冲我吼道。

我懵了一会儿,也有些恼火地说:“我说你发什么神经啊,这些名字我连听都没有听过好不好?就算他们以前追过我,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她却毫不理会地继续说道:“还有宋陵,那个时候明明是我带你去选了他的课,结果你倒是毫不客气地就把他抢过去了。抢就抢了,你还只跟人家交往了两个月就把人家给甩了。既然你根本就不想认真地谈恋爱,那你当时就不要跟我抢啊?”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火大地说:“夏安你有病是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喜欢他啊,你要喜欢自己去追啊,自己不表白还怪我跟你抢男人,你他妈要不要这么极品啊?”

“我极品?”她冷笑说,“那你自己又是什么?被你那位杨康少爷抛弃了就来抢我男朋友。破坏我的感情让你觉得有快感还是有成就感啊?”

我在听到那个名字的一瞬间便僵住了。我发现,即便是过了半年,再听到这个名字时我的心脏也还是会抽搐一般地疼,然后,那股熟悉的羞耻和愤怒便再度涌了上来。我忽然觉得羞愧难当,怒不可遏,只恨不得上去扇她一耳光。但我最终还是把那股怒气压了下去,轻笑说:“只怕你当人家是男朋友,人家只当你是炮|友吧。”

我这句话成功地将她激怒。她把手里的威士忌和苏打水猛地往地上一摔就冲上前来撕扯起了我的衣服和头发。我忙也抬手还击。就在我们这样吵着的时候,唐文心一直试图上前阻止,却被我们鲁莽地推到了一边。几个服务生见状过来劝止,也仍是无济于事。不过我们倒也并没有撕扯太久——就在我们被对方抓扯的差不多形象全无的时候,一个端着托盘的服务生意外地被我们推下楼去。我脑中嗡的一声,心想那人可千万不要有事,然身体却下意识地朝相反的方向逃去。我逃走的时候还顺便拉起了夏安的手,这让在我们身后围观的那些人更加确信了“我们是来寻衅滋事的女流氓”这个结论。于是,他们在我和夏安还没来得及跑到下一个拐角前,便义愤填膺地冲过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唐文心在人群外不知所措地说了句:“她们真的不是来闹事的…”

那天我和夏安差不多在留置室里待了一整夜。前两个小时,我们一直隔着三个人的距离闷闷坐在墙边,谁都没有开口说什么。直到快要接近午夜时,她才突然像是忍到极限似的站起来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句:“放我出去,我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