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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人物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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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第1页)

,可能也只有他,一个与键盘为伴的苦行者,才能深刻领悟出什么是孤独,什么是悲惨吧,因为平凡的世界在他眼里成了浪漫与理想的化身,他心底只揣载着厚重的悲惨世界。

赵老师的悲惨世界很快就降临了。从院子回到屋他就一头扎进卧室里,没再出来,孩子哭闹他也像是没听到,没像过去那样小步跑过来帮我,更别说做晚饭了。从卧室房子里喷出阵阵烟雾来,伴随着他急剧的咳嗽声,我很想过去问一声,又怕呛着哭闹的孩子,只好出了屋,将孩子抱到院子里哄着。

西屋那边也静悄悄的,小舒她们两个人坐在门旁,嘴里吃着零食,也不说话,表情凝重。大爷从厕所出来,嘴里叼着烟卷,问她俩怎么还没出门。她们也没兴趣回话,低头不语。整个院子,除了我怀里的孩子闹腾着,都沉静了下来。大爷哼着曲调,逗着孩子,孩子听到他的嗓音,哭得更凶。

烦不烦啊,你抱别处去好吗?阿月忍不住大声说道。

大爷随后反驳道,平常这院子就你俩声响大,没成想你俩也需要安静啊,莲子,别搭理她们,跟一个孩子较哪门子劲啊?

你这老头,说话带啥刺儿,咱每月房租可不少你一个子儿!阿月继续叫着,站起了身子。

大爷平常乐呵呵的,慈眉善目,现在一听到有人直呼他老头,当即沉下脸色来,骂道:你个丫头片子跟谁说话呢?别以为大爷我稀罕你那几个臭钱,你跟一个孩子较真儿就没资格住在这院子里,明天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阿莲的故事 45(2)

阿月冲向院子,让大爷把话说清楚,啥叫臭钱,别把自己整成地主老财相。

小舒赶紧将阿月拉回,又向大爷赔不是,说阿月今天心情不好,请大爷担待点。

吵闹惊动了老太太,她也将大爷拉回了屋子,说你多大岁数的人了,跟个小丫头拌嘴,真是活回去了。

刚才一阵吵闹,反而让孩子止住了哭声,眼睛东张西望着,手指着北屋方向,身子向前靠去,意思是要回屋。

回到屋里,赵老师已在厨房做饭,见我进来也不吱声,一直等到宁医生下班回来吃饭时,他也没说一句话。

宁医生情绪还是很好,吃完饭就自己抱着孩子进了屋,平常这时候都由我来洗碗刷锅,可今天赵老师没让我插上手,一搁下饭碗就自己动起手来。我在外间看了会儿电视,然后到了院里,北屋传来宁医生逗孩子的笑声。我静静坐在石榴树下,望着夜空,想起了自己的家,自打进了赵家,我跟家里失去了联系。我一直想再写封信,告诉自己的情况,可每当拿起笔来,又放下了,生活一旦墨守成规了,人的情感也变得有些麻木起来,先前的所思所想,都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没有好奇,没有疑问,也失去了冲动,连同我在警察家短暂逗留的时光,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原本想跟父母诉说委屈,也觉得没那个必要了。对我来说,一切都是平淡的,平淡到没有当初写家书时那种冲动了。

也只有此时此刻,我从保姆身份中脱身出来,坐到这棵树下,面对静谧的夜空,我的思绪才有所回归。我想像着在老家那片土地上,已到处是绿油油的田野景象,燕子翻飞,柳絮飘荡,而这座城市里的风景总是一成不变,是灰色的,是人为着染的色调。

北屋忽然又传出孩子的哭声,搀杂着宁医生的嗓门,气咻咻的,用的是方言,听不清楚。

我急忙回了屋,随时等待宁医生发话,照料孩子。

我在房间里等了很久,直到孩子收声,也没听到宁医生唤我。

那晚上,隔壁又传来了键盘敲击声,那节奏错乱的键盘声,时响时落,时重时轻,像无形的磁波搅荡着我的耳膜。

我做了个梦,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变成了田晓霞,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揽着一个骑车男人的后腰,那男人回首时,我被惊醒了:他不是孙少平,而是赵老师。

隔壁的键盘仍在敲击着,像个夜虫在鸣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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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 46(1)

在给我第一个月工钱时,赵老师才告诉我自己的剧本没被阿月做导演的朋友看中,不过他并不气馁,说写剧本他没什么经验,还是回归到小说创作,并把自己过去发表过的作品翻出来让我看。刘先生说得没错,大都是报刊上的豆腐块,居然还有校报上的诗歌。写的诗很朦胧,我没大看明白。小说确实有个短篇,发表在一个有点名气的刊物上,说的是两个矿工患难之交的事,后来出了事故,一死一伤,死者闭眼前,要求伤者将来把女娃子嫁给他大儿子。生死迷离间定下了娃娃亲。死者的家庭很不幸,子女多,丈夫的死又让孩子的母亲精神受到极大刺激,患了神经病,一家重担落在了祖父母身上,好在那伤者矿工没忘记旧情,时常给他们帮衬。孩子们都长大了,也没钱上学,长子在矿工的帮助下,才侥幸进了学堂,一直到考上大学,都是那矿工在背后支持。

矿工的女儿也长大成|人了,初中毕业考上了卫校,没两年就进了矿场医院做了护士,有了工资,于是在大城市上大学的娃娃亲男人有了未来媳妇的经济支持。而现实环境的改变,让男人有点变心了,开始拒绝女人的施舍,想退掉那多年以前的娃娃亲。期间发生了很多曲折的故事,甚至那女人进了大学校园找男人讨回公道,谴责负心郎。

故事的结局是,在男人大学毕业的那年春节,给父亲扫墓时,疯癫的母亲忽然恢复了正常,让儿子跪在墓前发誓,要兑现死者当年定下的娃娃亲。最终,这个男人屈服了,娶了那个女人,带进了城里。

故事很俗套,我却发现里面有赵老师自己的影子。赵老师也没回避,坦然告诉我,这小说就是说自己的事,只不过将背景改到了矿场上,当年他父亲和宁医生的父亲就是去给人家卖苦力挖煤的,结果自己父亲死于矿难,宁医生的父亲受了伤,父亲死前央求老友答应了这门娃娃亲。

所以,这唯一出版的短篇小说他一直没敢让宁医生看。

赵老师说,自己一直想重写这段往事,写成长篇,可一直没能动笔,现在剧本被退回也好,他好静下心来,完成自己未了的心愿,便说只有真实的东西才能打动人。

说到工钱,赵老师说500元少了点,这几年为母亲的病花去很多钱,夫妻两人工资本来就不多,再加上孩子身体不好,隔三差五地也要用钱,宁医生又是个临时工,说不定哪天就下岗了,每月单就保姆工钱和房租就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言下之意,让我多点理解。其实,当时的保姆也就值那个价,我并不觉得自己掉价了,家庭环境不同决定了收入多少,也就决定了保姆的工钱,倘若我当时能厚着脸皮在警察家呆下去,肯定比在赵老师家要过得好,工钱也多拿,但金钱和尊严往往是对立的,至少我在赵老师家,没失去做人的尊严。宁医生虽说没有俊姐那般八面来风,善解人意,可给我的感觉很真实,即便是冷脸相处,也是真实的表露,至少她没有像样的首饰会丢失在家里,将一个保姆纳入怀疑对象。

但此后不久,赵家发生了一件大事,雇主夫妇大动干戈,赵老师竟然出手打了宁医生,一夜未归。

那个晚上,赵老师没像往常那样按时回家,等我和宁姐吃完饭后,安顿好孩子,天色已黑。宁医生心神不定,因为西屋也没人,自从剧本夭折后,宁医生也对丈夫的键盘计划彻底失望了,说有时间你还不如给人做家教去,你那些豆腐块值不了几个钱。赵老师站在院里和西屋对话的权利也被限制了,宁医生说你迟早要被那两个小狐狸精勾去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