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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奴诺比伤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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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第1页)

“为什么?”

“因为我阿妈是拉萨人,拉萨人说屠夫杀生,铁匠打造杀生的工具,他们的骨头是黑的,都是下等人,他们那里黑骨头只能跟黑骨头的人结亲。”

阿奴无语,中原的铁匠地位还好,就是康巴地区对铁匠,金银匠的态度也没有这么糟糕。她想反正自己以后也不在这里,就带他们走好了。她说道:“这个我没法说服你的阿妈。”

卓嘎一脸失望,阿奴说道:“不过你要是肯跟我走,我也带上他,到时候离得远远的,你阿妈反对也没用。”

卓嘎怯生生问道:“很远吗?”她从来没有出过远门。

“很远,也许你一辈子看不见你的阿妈和弟弟。”阿奴说完,将吃食分给她,刚才差点打翻了。“你收拾屋子后,自己想想吧,想好了,就告诉我。那个地方,好铁匠受人尊敬。”

宴会进行了七天,最让阿奴受不了的是客人们随地大小便,还没两天,整个庄园散发着一股臭烘烘的尿骚味,熏得沈青娘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庄园主人的楼房里有单间的厕所,却没有待客用的厕所。有一次刚刚拐过一个拐角,一整排的男人正撩起袍子,对着墙壁撒尿,刘仲一把捂住阿奴的眼睛,居然叹道:“真是壮观。”阿奴满脸黑线。

婚礼结束的第二天,天才蒙蒙亮,刘仲看见新娘仁钦卓玛居然跟着送亲的人回娘家了,以为东窗事发,吃惊的来找阿奴。阿奴猫在丝绸被子里睡得正好,连头也不伸,直接叫他去问卓嘎。

卓嘎说,洛隆婚俗,婚礼期间,新郎新娘分开居住。婚礼过后,新娘随送亲的人返回娘家,或住十天半月,或住一两个月再回男方家。

“对啦,也没看见有人抬嫁妆进来,你们这里娶妻不用陪嫁吗?”刘仲想起那天还想看嫁妆来着,结果看见只有新娘浑身珠宝,后面的一群人,个个两手空空。中原人婚嫁最喜欢满街游走夸耀嫁妆,那是每一场婚礼的重头戏。

卓嘎说:“要两年后才会送过来,一般女方要比男方的多的多,不过听说这位夫人娘家败落了,可能嫁妆不是很多。”

阿奴笑道:“奶奶挑中她是看中她的品行,格列哥哥真配不上她,可惜了。”

说起格列,卓嘎很尴尬,找了个借口退下去。

刘仲把阿奴闹起来。今天学堂正式开课,阿奴设计了课程表,上午两节课,下午一节课,夫子有沈嘉木,阿波,罗桑和卓玛。今天第一节是沈嘉木的课。

注解

1。在宋代,结合植物油的运用,创造了一种省油灯具,俗称〃夹灯盏〃。因为过去一般灯盏大多以铜、铁、锡器为主,下承以盘,使不斜倒,中立一柱。然后将盏(盛油器皿)架在柱顶,中放灯芯,燃以照明。但时间一久,容易发热,灼油易干。夹灯盏不同,它分为两层,上端有一孔,注冷水于其中,每过一晚,换一次水。这样,灯盏不热,所以能省油。

第三十七节 远方消息

更新时间2010…4…3 8:15:25  字数:4589

朦胧中,阿奴听见有铃声在响,她跳起来,撩开厚厚的天蓝色窗帘,这是她每日起床必做的事情,这里可以看见进庄园的路。天还没亮,昨夜下了大雪,白皑皑一片,外面什么也没有,只有雪地反射的微光,似乎一切都静止了。其实早就开始下雪霰(米雪),弄的道路一片泥泞,人人抱怨,今天全被大雪遮盖住了。

她老是恍恍惚惚的听见铃声,是那种系在牦牛身上的铃铛,在漫漫长路中发出的‘铃铃’声,幽幽微微,无时不刻缠绕着她,好像她还走在那千年古道上,青草曼曼,花香隐隐,阿岩和哥哥一直在陪着她。思念顿时如潮水一样涌来,他们从来没有离开她这么久。

卓嘎也惊醒了,问她怎么啦。卓嘎极端迷信,有些话不敢对她说,若是说一直听见铃声,不知道卓嘎会不会让她去找喇嘛收惊。阿奴只好说以为天亮了,昨天的功课还没有做。

这是实话,她的功课很重。

沈嘉木见阿奴毛笔字写的不好,所以每日都要她在‘萨雄木’(沙盘)上用铁签练习隶书,罗桑有样学样,也要阿奴每日在沙盘上练习写吐蕃文。吐蕃的书法有很多种,最流行的是由大译师丹玛孜芒独创的丹体,罗桑要她学这种字体,可怜她地地道道的一个吐蕃文盲,吐蕃文还不认识几个,每日里悬腕,写的手指发僵。

吐蕃人用‘扭固’(竹笔)写字,样子像铅笔,顶端削的很尖,一枚竹签可以削很多次。阿奴笑说这个省钱的很,一物三用,可以做筷子,还可以做防身武器。

罗桑摇头说道,吐蕃人都把竹笔和纸张当做宝贝似的珍惜。因为吐蕃不产竹子,竹子都要由中原或者印度、尼泊尔、缅甸等地方输入,还要放在骨髓或酥油里浸润,再削制而成,价格非常昂贵。

吐蕃地处高原,资源有限,造纸的材料不如中原丰富,所以吐蕃的纸也很珍贵,大都是寺院里的僧人还有贵族在用,平民和奴隶不识字也用不着。最常用的一种纸是由一种有毒的叫‘日加’(狼毒草)的野草制成,这种毒草被视为造纸的下等材料。匠人从山上挖回毒草根,趁新鲜剥去褐色的外皮,把内根放石臼内捣烂,然后放入锅煮,一般半天即可,等煮熟后,取出再捣,直到成茸,倒入纸浆池,搅拌后便成为纸浆。这种纸厚如铜钱,比较粗糙,适合竹笔书写。因为有毒,该纸具有不蛀虫、可长期保存等特点。经书卷册、政府文札、档案卷宗都用它,因此在林芝、山南、江孜等地都产这种纸。不过也因为有毒,造纸的匠人们都被毒气熏得脸孔红肿,双手蜕皮露出红肉,非常痛苦。

此外,还有野茶花树可任意抄造各种厚薄纸张,被视为上等原料;沉香制造的纸质地较厚,宜作写经用,视为中等。

多金、桑杰、云丹等人都有基础,吐蕃文的教程比阿奴他们高深许多,每次轮到给他们上课的时候,刘仲和阿奴,李长风三人如同鸭子听雷,只好埋头苦练书法,写出的吐蕃文似蚯蚓在爬,被那三人拼命耻笑。

而刘仲他们的汉文水平也比那三个高,轮到给阿奴和刘仲上课的时候,沈嘉木也要三个吐蕃少年练习汉字书法。这回轮到他们愁眉苦脸,汉字写的颤颤巍巍,好像被冻的发抖一般,阿奴和刘仲在旁边趁机打击报复。最后,不过六个人的课堂,俨然分成两派,云丹两头不好得罪,只好装锯嘴葫芦。

而多金他们用纸,不像阿奴等初学者用沙盘。吐蕃的写法也与中原不同,他们不用桌子。沈嘉木写道:“蕃人书,不用几案,但席地坐,左手持纸,以指托之,右手执笔,就指托处书写,自右蟹行,节节移动。或捺纸于两膝之羊皮袄而书之,均若甚便。。。”

罗桑找了十个小娃子进娃子学堂,五男五女,大的十三岁,小的九岁,大都出自对他忠心耿耿的朗生家庭。罗桑将他们交由阿奴管理,她规定每个进学的娃子,都有两顿饭管饱,课间有热腾腾的酥油茶,还发了一身新的羊皮袍子和靴子,学得好的还有奖励,视进步程度而定,所以这些小娃子们动力十足。汉文是李长风教的,现价段不过是识字,吐蕃文是阿波教的,孩子们很喜欢他。

阿波也教阿奴他们吐蕃的历史,风土人情,还有算术历法,有时候还会讲经,他学识渊博,多金等人非常尊敬他。阿奴倒是跟他没大没小习惯了。

卓玛的课不多,学生主要是阿奴,李长风有空也来,刘仲云丹完全是跟风,还有就是沈嘉木,眼神晶亮,一开始倒把卓玛唬了一跳。卓玛主要讲锅庄的运转和如何待人接物,她从小在锅庄长大,耳濡目染,又做了十来年的‘阿加’,经验很丰富,口才也好。阿奴学完消化后,会挑一些讲给小娃子们听,所以阿奴也算半个小夫子。

还有就是跟着沈家几个护卫学武术,阿奴继续练她的绳镖,刘仲跟着十七十九练温家拳和刀法。他们也在娃子中间挑了几个身手灵活,资质上佳的学武艺,阿奴原来是想在阿依寨训练人手,现在不过是换了地方换了人。见十二等人辛苦,阿奴还付了不少工钱。

罗桑貌似非常有钱,他跟阿奴算过他的财产,珠宝,牦牛,马匹,茶叶,盐巴,还有买来的农田和牧场,以及上面的收成,还没有算完,阿奴就睡着了,在梦里咯咯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