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第1页)
赵铳连忙赔礼道歉,解释中间走得匆忙,甚至连自己班上的同学都没有通知。
哼哼哼,戴远征仿佛并不稀罕他的客套说辞,喉头滚着冷笑,“那是自然,赵大公子的眼睛里,什么时候能盛下除了曾楼迦以外的任何人?”
赵铳从他的话里听出千百般滋味,阴多阳少,“你是什么意思?”
哼哼哼。
戴远征的冷笑疾风一般抖落,“我说,你和曾楼迦的关系真是非同一般,利用他吊你回国恰到好处。”
“征哥,你今天有点不正常,”赵铳的大脑迅速消化一下对方的话意,“咱们不要老说话带弯携绕,你敢把话说得更清楚点吗?”
“目中无人真是你长年积累的恶习,”戴远征抓散梳理好的头发,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的眼镜戴上,“曾楼迦以前只忙着学习,我并不担心他,不过你就从没觉得我有一丝丝眼熟?”
“谁?”赵铳仔细打量他这粗糙的变装术,“征哥”
戴远征莫名脸绿,最后提示一次,“李勋然曾提到过的。”
“啊?”赵铳冥思苦想,“谁?”
“曾经十九中里十九班的垫底”戴远征并非真的近视,所以戴一下又兀自取掉。
“余铮?”依稀记得李勋然身边以前有个貌似倒贴钱的学渣跟班,在赵铳的记忆里比其他人的留影更风轻云淡。
“算了,我料想过,你完全不会记住我这个人曾经存在过的画面。”戴远征收回眼镜,“你们家族遗传性地善于忘却,只会把痛苦留给无辜的人承担。”
赵铳的头蓦地有点眩晕,以为是运动症的翻覆,伸出手指,点摁着麻胀的额角,“你怎么换名字了?其实直接把话挑明说,更利于高效地解决问题。”
戴远征哑笑,“咱们之间的问题,恐怕很难用最短的时间解释清楚,只说你的父亲赵登悠先生。”
“我爸?!”赵铳翘起的二郎腿倏地摆直,“戴远征不,余铮。”
起身,垂目,“我以前叫你一声征哥,仅仅因为咱们年级高低立下,给你的面子而已,我看你现在已经开始胡说八道,疯言疯语。”
拿起自己脱掉的羽绒服,提脚欲走。
戴远征,不,他的真名是余铮。
余铮不乏幽蛮的声线缓缓在赵铳的背后跃起,“大概咱们上小学的时候,赵登悠曾经接手过一个地标式的古建筑设计方案,应该是叫鸣凰楼吧。”
赵铳的双脚立定,一步不能移动。
余铮继续说,“可惜这座准备载入史册,名垂青史的第一塔楼居然未完工先坍塌了。一时间媒体哗然,举国震惊。”
“作为主设计师的赵登悠必定难辞其咎,不但声名狼藉也受了不少金钱上的损失。然而他却避免牢狱之灾远去国外避难。你身为他的独子,丝毫没有遭到任何形式的滋扰与谩骂,甚至在钱权的保护下成了为恶一方的校霸。试问,这社会难免太不公平了?”
赵铳缓然回首,“你是?”
“我是我是我是!!”余铮今天听见最多的就是这两个字,“鸣凰楼当年发生重大安全事故,施工和监理单位均被追责,我父亲的建筑公司正是负责鸣凰楼的施工方,责任认定后被判刑五年。”
“父亲出狱后,我们一家人的生活已然毁于一旦,公司破产背负巨债,我的母亲因为受不了打击变得痴痴傻傻。”
“我在上初中的时候完全不敢与人交流,恨不能把自己隐藏在墙角里夹着尾巴喘气,可是不行,因为我家没钱保护我,我逃不了任何地方,只能留在原地不断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骂我是盖塌楼压死人的豆腐人渣的儿子。”
“直到我海外开公司叔叔还清负债,才将我移居到了另一座城市,恰好在十九中,我竟看见那个嚣张至极,仿佛永远享受着众星环绕的你。”
“你们家把赵登悠保护得太好了,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们这些罪该万死的人趾高气昂地在阳光下活着笑着,而我必须得改名换姓,隐藏在名不见经传大学里,才能苟延残喘地施展自己的理想。”
“分明同一座高楼的崩塌,对你们赵家毫无影响,反而扭曲了我的人生。这就叫不公平,世道真是太不公平了!”
“所以你认为鸣凰楼坍塌的责任在我父亲身上吗?”赵铳怒不可遏地指向自己,“法外无天,法律认定责任在你家的企业,难道你认为是我们家是利用了金钱关系,才把罪责转嫁在你父亲头上吗?”
余铮也咆哮着反击,“我的父亲绝对不会撒谎,他说做这个项目的时候因为涉及高层,所以力求每一个施工环节都做到精益求精,反而是赵登悠自恃资历老,名气大,在设计图上自认从没有出任何纰漏,与施工方欠缺沟通,甚至多次纵许设计公司的人渎职。”
“本来在高中的时候,我接近李勋然是为了间接靠近你,哪知刚搭上线,你就因为曾楼迦的缘故搞得不人不鬼。”
“索性曾楼迦竟跟我考到了同一所大学,又把我丧失殆尽的乐趣,燃烧起了新的希望。”
赵铳的视线逐渐产生诡异的重影,引得高健的身躯站不稳当,不禁摇摇头,怒形于色地指着他,“为什么总提迦迦的名字,你有什么资格提他,他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
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拨开图册,里面保存一张曾楼迦与沈雅文的偷拍照,当时只觉得这照片拍得恰是时机,再看简直就是身边的人刻意抓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