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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126中学语文老师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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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刘一天听不见老张内心的呐喊,其实他时刻都在想着未来,但是,每一种设想都是那么的灰暗。他能看见的未来,辛苦劳顿、缺少变化。就像身边无数的哥哥姐姐,读书,工作,像牛马似的活着。工作日没得觉睡,休息日只能睡觉。没钱的日子太难熬了。比如自己的爸爸妈妈,天天念叨着挣钱不容易,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张存折,只等他长大,去挣钱,去养家。

刘一天看了很多书,书里的成功者都不是老实巴交的。他最喜欢的书是《黑社会是这样炼成的》。他觉得自己很像书里的谢文东。他觉得自己像谢文东一样看不惯黑暗的现实,他要反抗。他要用行动藐视老师们的虚伪,可他又常常感到软弱无力。他没有谢文东的智慧,也缺少一帮可以担当的兄弟,但刘一天依然坚持走他所认为的黑道,因为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维护他可怜的自尊。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刘一天完全懂得了这句话的含义,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事实是,荒废了半年之后,他已经彻底掉队了。心气高傲的他不愿意被现实逼迫着低头,他宁愿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前进……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也不愿意转过头去,以一个落后者的身份追赶曾经与他同行,甚至比他差得多的同学。

他整夜整夜的潜伏在游戏机房,让自己没有时间思考。上帝要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刘一天就陷在这样的疯狂中,没有明天,没有计划,仿佛生命随时随地都可以终止。

真正的朋友

刘一天摸摸口袋,没有钱。他的鼻子用力耸着,心里发慌。他想抽烟。

刘一天往四楼的男厕所走去,那里是学生的吸烟室,他得去找支烟来抽。

娄言倚在厕所门口,放肆得吐着烟圈,他抽的都是好烟,比如手里的这根小熊猫,听说要十几块钱一根。

刘一天对他没有好感,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想看看厕所里有没有熟人。

“来一支。”娄言主动招呼道。

刘一天站定,回过头,认真地看看娄言。

“一回生二回熟,是男人,就别这么婆妈。”娄言打着呵欠懒洋洋地说道。

刘一天一把抓过娄言摊开的手心里放着的一盒烟,“谁不是男人?”他不满地说。

“够爽。”娄言兴奋地喊道。

自从武红出事后,娄言像得了自闭症,对谁都爱理不理。也许是寂寞久了,他很想找人说话。

“你是刘一天吧。”娄言亲热地拉住刘一天的胳膊,将他带到走廊上。

“你是娄言。”刘一天不冷不热的说,心想,如果你想让我做你的奴才,这包烟,就得拿来砸你。

“我认识你。你小子挺有骨气,那天在校外打架,我看你挺勇猛的,是条汉子。”娄言在电视里学了些江湖气,说起话来不伦不类的。

刘一天不由得笑了笑,他渴望被赞美,娄言的话让他感觉舒服,虽然这个人他并不喜欢。

“我想和你交个朋友。”娄言忽然说,他觉得刘一天与他以前结交的朋友不同,他不是那种用钱可以收买的人,这恰恰是他最需要的。娄言渴望有个真正的朋友,这个愿望一直缠绕着他。他也认真的寻找过,可惜总是令他失望。这一次他希望自己的感觉没有错。

刘一天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一脸漠然。

这反而更大的激起娄言的兴趣,他亲热地握住刘一天的手,诚恳地说道:“我说的是朋友,真正的那种。”

娄言肥胖的脸上流露出来的迫切与真诚,让刘一天小小的感动了一回,也许,这个人并不像传言中那么可恨,可恶,刘一天想。于是,他抬抬眼,说:“还是先认识认识好了。”

娄言高兴了:“我请你吃东西。”他快乐地说。

刘一天看看他,出人意料地说道:“我去上课了。”

娄言觉得有些突然,从来没有人拒绝他请客,刘一天果然有性格。娄言对两人的友谊充满了期待。

娄言曾经的生活

娄言三岁的时候,爸爸进了监狱,具体什么事情,他到现在也没弄清楚。妈妈立刻把他扔下跟人走了。娄言就一直由爷爷带着,爷爷脾气不好,还经常喝醉酒。一喝醉,爷爷就打他耳光,打第一下,骂第一声:“这是打我不孝的儿子。有本事蹲监狱,没本事养儿子。”打第二下,骂第二声:“这是打那不要脸的女人。有本事*,没本事养儿子。”打第三下,骂第三声:“这是打我这老倒霉的。没本事赚钱,有本事养孙子。”第三声骂完,奶奶才敢走出来,拉着娄言的小手,轻悄悄地进了里屋。

上学后,同学间难免有些摩擦。可是别的同学被欺负了,就有爸爸妈妈出头,娄言没人管,后来大家就只欺负他一个了。

娄言因此学会了打架,他皮厚实,不怕疼,下手狠(跟爷爷学的),虽然对方人多,他也不全落败。但吃亏的同学会把家长叫来,或者叫高年级的同学,还有告诉老师的。娄言小小年级就得与整个世界对抗,这让他疲惫不堪。到了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赢的时候,他索性彻底放弃了防御。那年,他上四年级。

四年级的娄言已经觉得死亡是件好事了。

他希望他们的拳头更重些,重到将他的生命打碎。

不过,那时候,他的同学已经对他不感兴趣了。他们偶尔打他也不那么认真了,也许是娄言的顺从让他们觉得无聊,也许是因为他们有了新的好玩的东西了。

娄言经常看见他们放学后三三两两去网吧,娄言听说电脑很神奇,你想要什么它都能给你。他有时站在外面看看,他没有钱。

同学的语言变得像暗号一样难懂。他们会故意问娄言:“CS会玩吗?”然后看着娄言的傻样大笑。

娄言觉得这比打他还难受,他甚至怀念起挨打的日子。那时候,他们至少是靠近他的。可是现在,他被远远地排斥在外面,孤独与自卑包裹着仇恨被深深地种到他的心底。

五年级的时候,爸爸回来了。那时候,他还叫娄阿鼠。

娄阿鼠长得精瘦精瘦,娄言活脱脱一个小翻版。

“知道我是谁吗?” 娄阿鼠问。

娄言看看他,“你是长得很像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