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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臣之路帝国大佬的终局自白有没有下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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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1页)

接下来,就是看谁先动刀子了。

地节四年,所有霍氏族人的心头全被一片愁云惨雾所笼罩。

每当显、禹、山、云几个人坐在一起,除了长吁短叹,就是相对而泣。

霍山说:“如今丞相掌握政权,皇帝只信任他,完全改变了大将军时代的法令,还揭举了大将军的许多过失。而且,眼下有很多出身贫寒的儒生,客居长安,困顿窘迫,经常口出狂言,不避忌讳,想以此耸动视听,博取功名。大将军当年最鄙视这些人。如今陛下却喜欢和这些儒生谈论,无论何人都能擅自呈上奏章,议论时政,大多数是把矛头指向我们霍家。曾有人上书指斥我们霍氏兄弟骄慢放纵,被我压下来了。后来上书的人就越来越狡猾,全都上呈密封的奏书。皇帝每见有人上书,便命中书令尽数取走,根本不经过我,看来是越来越不信任我了。我听民间纷传,说什么霍氏毒杀了许皇后,究竟有没有这回事?”

显知道,到了这种时候绝不能再隐瞒了,就把真相和盘托出。几个人闻言大惊失色,说:“原来确有其事,为何不早告诉我们?皇帝打击霍氏的原因正是在此。此事非同小可,搞不好就是杀头族诛,怎么办?”

四个人面面相觑。

一个鱼死网破的想法不约而同地浮现在他们的脑海。

霍山的舅舅李竟有个好友叫张赦,看到霍氏族人终日惶惶不安,就向李竟献计说:“现在是丞相和平恩侯(许广汉)掌权,可以让太夫人(显)去同上官太后商议,先把魏相和许广汉干掉,最后能够左右皇帝的,就只剩下上官太后了。”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竟和张赦的密语很快便被人告发。张赦被捕。皇帝把案子交给了廷尉审理,可随即又下诏命廷尉停止抓人。霍山等人极为恐慌,却又大惑不解。

关键时刻,皇帝为何忽然不追究了?

他们得出的结论是:碍于上官太后的面子,皇帝可能想网开一面。不过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皇帝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等着被族诛,还不如先下手为强!

霍山等人有一点判断是正确的,那就是皇帝不可能既往不咎。可有一点他们错了。皇帝忽然不追究,绝不是碍于太后的面子,而是他自信已经对霍氏撒下了天罗地网,因此故意要迫使他们采取进一步行动,好让他们谋反的罪名坐实。要不然仅凭张赦一人的证词,还不足以成为铲除整个霍氏集团的理由。

事后来看,皇帝此举纯粹是在引蛇出洞。

而霍山等人刚好钻进了皇帝设下的圈套。他们让霍氏诸女各自回去通知她们的丈夫,准备随时动手。而就在这一刻,有关部门逮捕了李竟,罪名当然是随便捏造的。李竟被迫供出了霍氏的相关内情。如此一来,距离皇帝刘询想得到的理由已经更进一步了。可刘询仍然引而不发,只下了一道诏书免除了霍山和霍云宫禁宿卫的职务。此举一来是防患于未然,二来是进一步迫使霍氏铤而走险。胸有成竹的皇帝准备到时候再后发制人、从容收网。

事实证明,整场事变的主动权自始至终都掌握在刘询手中。霍氏的意图和每一步行动他都了如指掌。可见,无论是霍山、霍云还是我的儿子霍禹,没有一个是皇帝刘询的对手。

李竟被捕后,霍山等人匆忙制定了一个政变计划,想让上官太后设宴,宣召魏相和许广汉等人赴宴,再让范明友和邓广汉以太后的名义将魏、许等一帮皇帝近臣诛杀,趁此废掉宣帝,改立霍禹为帝。

计划貌似很周全,可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就在皇帝刘询的掌控之中。

未及行动,皇帝的禁卫军便已倾巢而出……

地节四年七月,霍山、霍云、范明友在家中自杀。我的妻子显、我的儿子霍禹、女婿邓广汉,还有我的女儿们、霍禹的同辈兄弟全部被捕。霍禹被腰斩,其他人全都被判死刑、弃市。在这场灭顶之灾中,同时被株连定罪遭到诛杀的共有数千个家庭……唯一幸免的是我的小女儿霍成君。同年八月初一,她被废除了皇后之位,移居上林苑的昭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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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光:是栋梁,还是芒刺?(20)

在我死后仅仅两年,曾经权势熏天、显赫无比的霍氏集团一夕之间灰飞烟灭。霍光的历史,至此才真正宣告终结。

即便整个霍氏家族的终局命运极为惨痛,即便霍氏集团最终是以大逆不道的谋反罪名被族诛,然而,无数后世史家还是毫不动摇地把我奉为人臣的楷模。

就像我曾经说过的那样,人们并不否认我是国之栋梁。

可霍氏最终的下场也足以表明,我霍光无疑是皇帝刘询眼中的一根芒刺。或迟或早,皇帝总要把它狠狠地连根拔掉。

实际上,刘询视我为芒刺的想法并不是他坐稳了皇帝宝座之后才有的,而是从登基的那一刻起便始终伴随着他。

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八月的一天,我陪同刚刚即位的皇帝刘询去参拜高庙。我们共乘一驾车辇。事后我听人说,皇帝跟我在一起感觉有如“芒刺在背”。其后当车骑将军张安世陪乘的时候,皇帝就丝毫没有不安的感觉。直到霍氏被诛灭后,长安坊间的百姓纷纷说:“功高震主者不会被容留,霍氏的灾难始于陪乘。”

霍氏的灾难真的始于陪乘吗?

不。自从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武帝刘彻任命我为大司马大将军的那一刻起,这一切便早已注定了。

这就是游戏规则。如果你想成为栋梁,那你就别想避免芒刺的命运。我不知道这种规则已经存在了多久,也不知道它将在何时终结。

我只知道——

我绝不是第一根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