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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梦魇(第1页)

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边——

蓝,深蓝,克莱因蓝,夜鸟轻啼,海浪翻涌。满月掩藏在丛丛云层后玉面娇羞,坠落于海面的光仿若细腻的银粉,泛着琉璃玉箔似的璀璨。

“他受了伤,已经给处理好了,要现在去审问吗?”

秦尤摇头:“我累了,明天再说吧。你先回去,明天过来接我。”

老黑迟疑道:“你晚上在这儿过夜?”

“不行吗?”

老黑看向那间铜墙铁壁又密不透风的安全室,思量片刻终是退下。

秦尤沿着木梯往上,找到那间房,推开门,生冷的气息携着海浪的腥咸味扑面而来。

常年有人打扫,一直都很干净,干净到纤尘不染。

秦尤在那张柔软的大圆床边呆坐了一会儿,目光从墙纸家居摆件什么的逡巡而过,就是她平日里工作时的那种目光,凉薄,清冽,不带任何情绪。

不是装出来的,四下无人位置又隐秘,压根无需假装,而是天生浸泡在骨髓里的,没有感受,哪怕这幢别墅曾经带给她那么多不可磨灭的回忆和沧海桑田的经历。

她又躺了下去,闭着眼睛入眠,及至深处还做了场遥远的大梦。

很奇怪,明明都那么长时间没有梦见过什么了,她都忘了上次做梦是什么时候。

更奇怪的是,她既没有梦见那些或是血淋淋或是青白僵硬的面孔,也没有梦见扎进她五脏肺腑里的锉刀割她皮肉削她筋骨,她梦见的是一片绵延不绝的森野。

林木郁郁沉沉,山风静止不息。

枯叶堆积的平地上,一头毛色颇为莹亮的斑鹿低头嚼食着草枝树皮,脚蹄边还趴着头天真无邪的小鹿,正刨着土壤玩赖。

他们藏身于繁茂的灌木丛中,一动不动屏息凝神,一杆黑魆魆的枪口对准了母鹿脖颈处。

不知是不是因为即将发生的猎杀,她心脏噗咚狂跳。

她下意识侧眸看向身边的男人,男人目光如炬,视线凝成一道笔直而无比锋锐的直线,眼底似乎还潜藏着某种蓬勃的侵略性。

他食指扣下扳机。

“砰——”

一声枪响,母鹿应声倒地,小鹿被惊得四蹄撅飞,一扭身朝丛林深处狂奔。

男人当机立断地奋起直追,他大步流星却又底盘极稳地连开了两枪。

或许是被那耸人听闻的枪声震的,她忙不迭追在他屁股后面喊:“爸爸!够了!”

他置若罔闻,再开一枪,还在丛林间逃跑跳跃的小鹿眨眼间就没了生息。

她冲到小鹿旁边,双膝跪地,手想触碰又瑟缩在半空,心间弥漫着的狂热悸动逐渐被某种黯淡取代。

“觉得它可怜吗?”男人站在她身后问,嗓音平稳地没有一丝情绪。

她没说话,只觉得鼻子酸涩。

男人依旧用那种冷漠入骨又高高在上的语气说:“动物世界,弱肉强食。”

她倔强地不吭声,手终于落下摸了摸小鹿毛绒绒的耳朵,摸到了一把余温犹存的渐凉。

男人见状轻叹一声,蹲下身掰过她的脸,指腹厚厚的茧硌得她生疼,又潦草地替她擦拭掉眼泪,不算熟练的动作竟带着些许温柔。

他看着她眼睛蛊惑似的说道:“小九,记住,人生只有五件事,吃、喝、拉、操和争取更多,永远也不要说够了,明白吗?”

她没来得及去细品,倒先被他话语里直白又粗暴的字眼给震得呆了一呆。

他总是忙,留给她的父女相处时间不多,交流更是少之又少,并且但凡有交流,他都是舞文弄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