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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kenyuedu我们驶近西印度群岛的时候,随时都可能遇上飓风。飓风可能会卷走桅杆、船桨和船桥,甚至是下沉的船尾,可我们的“太阳”号已经经历了这么多次暴风雨,仍完好无损,所以我们坚信结实的柳条舱会紧紧地和船身连在一起,那样一来,这个草筏要比狭小的橡皮筏大,而且还有食物和水。万一遇上飓风,谁也不会转移到救生筏上去。
问题还没有讨论完毕,大家就情绪高涨了。无论遇到什么险情,谁都不会选择救生筏而舍弃“太阳”号。尤利显然松了口气。他一边笑着,一边惊奇地摇着脑袋。卡洛大笑起来。诺曼深吸了一口气,第一个站起身来。
“好!我们拿锯子去!”
大家都想往船尾去,可是巨浪不停地往船尾灌海水,三个人已经使船尾不堪重负了。我和诺曼、阿布杜拉涉水过去。我们用斧子、刀子和锯子打开那只沉重的大木箱,把木板和里面的塑料包装扔进海里。“太阳”号上可没有地方来放这些东西了。绿『色』的泡沫橡皮艇就『露』了出来。再看箱子底下,阿布杜拉吃了一惊,原来,有几根捆扎纸莎草的绳索已经被箱子磨断了。绳索断开的地方支棱着,犹如骨头爪子一样难看。幸亏纸莎草已经胀得满满的,所以绳索才没有脱落,否则船尾早就整个脱开了。阿布杜拉赶紧抓住断了的绳子,用多余的绳子把它们都系好。我们站在齐膝的浪花中,阿布杜拉由于一连几天泡在海里,腿上都脱皮了。这时,我感觉到有一道滔天巨浪朝“太阳”号扑过来,把我们都举得高高的,然后突然把我们的身子翻了一下。我跌跌撞撞刚想恢复平衡,就听见好几吨海水落下时咆哮的声音,还参杂着木材断裂的巨响,震耳欲聋。海浪一下涌上我的后腰,木头和绳子都向大海屈服了,慢慢塌了下来。我被涌进来的海水冲到左舷,我弯腰抓住一根缆绳,以免被冲下海去,这时,一根沉重的断木砸在了我的后背。我听见诺曼叫了一声:“当心,托尔!”我想刚才喀嚓一声巨响准是整座船桥都塌下来,向我们倒过来了。我脚底下摇摇晃晃的,被断木压在海水里,我只希望我们三个能被保险绳拖着跟在船后,船桥和船尾都被扯掉也管不了了,任凭它们在船后的尾波里漂浮。大水又退了下去,我发现自己跟原先一样,还站在齐膝深的水中,只是那根断木把我压弯了腰。
“是那根舵桨,刚才突然断了。”诺曼一面大声告诉我,一面把那根木头从我背上搬开。我抬头一看,木头断开的两头还在我们头顶晃悠着。那根厚厚的,靠备用桅杆加固的舵桨,如今已经断成两截。巨大的桨片还挂在缆绳上,活像鲸鱼尾巴在生气地『乱』甩,诺曼和卡洛、圣地亚哥一起把它拽上船来。阿布杜拉一个人对付着救生筏,现在它正在船面上漂来漂去。我就去拽一个二百磅重的咸肉桶,它刚才突然从船桥的桥桩上松脱出来,若让它在水里面横冲直撞,搞不好就要出事的。
那天夜里,我爬出来接阿布杜拉的班时,他告诉我现在浪头虽大,但很温和。“太阳”号平稳而有节奏地航行着。左舷尾的舵桨断了,我们暂时绑上两个小桨来代替。打开手电一照,可以见到鱿鱼,它好像是在水族馆里的玻璃后面游动,因为我们周围的水幕就像是墙一样。满天密云,但有时也『露』出繁星点点的星空,这时就可以看见那古埃及式的船帆,但海天交界处一直隐没在黑暗之中。有时那里闪烁了一下,以为是星星,结果却是磷光闪闪的浮游生物,只是因为浪尖把它们都抬到了与我们的视线一样高的位置。
第二天,我们开始用锯子把那完好无损的救生筏割开,这想来是有些古怪的。我和诺曼对视了一下,我犹豫了一会,就拿起锯子,锯开了绿帆布面,锯进了里面的泡沫橡胶。于是大家一起动手,把我们离开纸莎草船的惟一工具给肢解了,而我们还站在船上齐膝深的水里面。
“别人肯定以为我们疯了,没有人会明白的。”尤利苦笑着说。
但是这是大家一致通过的,而且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救生筏已被锯成窄条,大小形状同纸莎草差不多,然后放进齐膝深的水里,绑在我们脚底下的纸莎草上面。奇迹果真出现了,船尾开始往上升了,我们掌舵的效果因此大有改善。而且海浪又开始在船身下面滚过,而不再往我们的游泳池里灌水了。我们为此还恰如其分地庆祝了一番。可是,海水慢慢又漫了过来,那锯开的泡沫橡皮被一点一点地拔掉了,直到只剩下原来的纸莎草。也许是海神在提醒我们:“不要弄虚作假。法老时代的人可没有泡沫橡皮。”所以我们高兴了没多久。不过,解除了存着救生筏的大木箱,后甲板的重负可是减轻了不少。
6月19日,海浪大作,再加上从岸边峭壁上折返回来的逆浪,海面呈现出一种不可言状的『骚』『乱』状态。“太阳”号的甲板好像毯子一样在海里随波起伏,有些地方的干纸莎草都凸起来,呈波纹状。桅杆和船舱中间本来可容两个人并肩通过,现在一个人经过都要仔细看看。船舱和船桥之间的夹缝,就像一只胡桃夹子一样,会一开一合。要是坐在舱内的木箱上,不小心就会被夹住屁股。有一个坛子撞碎了,这还是第一次发生,里面的果仁都洒了出来,萨菲见了十分欢喜。我们还发现另一个坛子被磨穿了一个小洞,里面装的淡水全部流光了。右舷的舵桨加固后又放入水中,我们周围的海水还是涌动着,不久我们又听到喀嚓一声,桨片也在船后漂着了。这时,船帆突然转了一圈,带了一下正从羊皮囊取水的卡洛和圣地亚哥,他们就往舷边滚去,若不是系了保险绳,早就坠海毙命了。一条大飞鱼飞上船来,在船尾的池子里快活地游了一会,阿布杜拉一心想抓住它,可惜没抓到。
在同绳索、船帆和断桨搏斗的时候,我的手被扎了一下,到了夜间接圣地亚哥班的时候,伤口痛得更厉害了。圣地亚哥默默地指给我看,左舷方向有一点亮光。我们紧紧抓住护栏,两腿使劲,以免在眺望时翻身落水。是佛得角吗?不是,是一艘船。它径直朝我们开来,还打着信号。可是信号灯闪得太快,我们根本来不及弄明白它是什么意思,但是它是在问我们发生了什么问题。
“‘太阳’号平安无事,‘太阳’号平安无事。”我们用摩尔斯电码回复他们。那艘船已经离我们很近了,我们猜它是佛得角开来的一艘巡逻船。他们的轮机轰隆隆地发出巨响,而我们的纸莎草船却悄无声息地随波漂流。
“‘太阳号’一路顺风。”它最后慢慢打出了这样的信号。它打出的是法语。接着就拨过船头,随之,船上那令人欣慰的灯光也慢慢消失在黑暗中了。
“一路顺风。”圣地亚哥转身去睡觉的时候,我对他重复了一遍。
两小时后,我已经吹起口哨,想透过舱壁来叫醒尤利。他应该来接我的班了,但不能吵醒其他人。这时,我突然觉得像是海神一把抓住桨片,将它提出了海面。反正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舵桨从我手中夺走,整个纸莎草船都扭动起来,在一片黑暗中又升起白生生的狂涛,没过了我的大腿。船桥抖动起来,又听到喀嚓一声巨响,这回是那船桥要倒塌了吗?不是的,原来是另一根舵桨又断了。现在我们掌舵的家伙都没了。我不得不对着船舱喊了一声,把大家全都叫了起来。船帆翻动起来,海水沸腾起来。缆绳和木材发出的声音,比我下令的声音更响。天开始下雨了。我们把两只海锚都抛下水,这才转危为安。
“他们还祝我们一路顺风呢。”圣地亚哥瞅着夜空说道。我们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到孤寂。远远望去,看不见一点灯光,不管是陆地的还是海轮的。整个大西洋,就这样在我们面前展开着。
“尤利,这下夜班不错啊。你没什么事儿干了,因为已经没有什么东西需要你『操』纵啦。”
第1卷第十章进入美洲海域
我们在“太阳”号上举行了一次宴会。蓝天和大海在一旁微笑。热带的炎炎烈日,灼热地晒着干燥的前半截船面;大西洋的海水静静地来回拍打着后半截船身。柳条舱内却十分凉爽。黄『色』的柳条舱壁上挂着一张蓝『色』的大西洋地图,是用细绳绑在墙上的。地图上用铅笔画了好多小圆圈,串成一条线。最后一个圆圈是新画上去的,这说明我们今天跨越了西经40度,也就是说,我们已经来到大西洋靠近美洲的一带了。几天来,巴西成了离我们最近的陆地,因为我们现在离南美洲更近一些,非洲反而离我们远了。但是,由于我们一直在朝正西方向行驶,我们恰好航行在离大西洋两岸最远的洋面上,所以西印度群岛将是离我们最近的登陆点。
这是值得庆祝的时刻。卡洛堪称我们的意大利厨师,而美食家乔治又帮他把我们坛子里最美味的东西挑了出来。先是一道拼盘,有摩洛哥橄榄、切片的腌肠和晒干的埃及鱼子,然后是每人一大盘煎蛋卷,外面是新鲜鸡蛋,里面的馅是朝鲜蓟心、洋葱、番茄、熏羊肉末和加了胡椒的羊『乳』酪,还有各种各样美味的调味品,从埃及的“卡蒙”到摩洛哥沙漠的草『药』和红胡椒。甜食有葡萄干、梅脯、杏仁,最棒的就是三倍分量的由阿伊恰夫人做的有蜂蜜香甜味的摩洛哥“赛洛”面包屑。
作为七个不同国家的代表,我们无一例外地忙着享用眼前法老时代的盛宴。这时候谁还会想念冰箱和易拉罐呢?我们的草船也十分配合,鼓满风帆,朝着正确的方向全速驶去,根本不用人上船桥看着。
我们的草船就像是一个浮动的“食品店”。圣地亚哥是我们的军需官,负责经营管理,而卡洛是惟一合法的顾客。只有萨菲从商店偷东西,常被我们抓住。她虽然看不懂圣地亚哥标的号码,但她有自己的一套本领,能够准确地找出装着坚果的那几个坛子,然后把坛盖打开。我们其余的人都知道,圣地亚哥在小记事本上这么记着:比如说,一号到六号坛子里是泡在石灰水里的新鲜鸡蛋;十五号到十七号坛子装满了浸在橄榄油里的熟番茄;在五十一号和五十二号坛子里,阿伊恰帮我们塞满了摩洛哥黄油,按照柏柏尔人的习惯,在加热后再放上一些盐;第七十号到一百六十号坛子装着从萨菲郊区小井取来的清泉水,我们也像沙漠里的人一样,在水中放了几小块树脂,然后装进羊皮囊,否则水会变质的。其他的坛子、篮子和麻袋里,装着蜂蜜、盐、豌豆、豆子、大米、各种谷物面粉、干菜、埃及土制红茶、椰子、卡鲁布豆子、果仁、大枣、杏仁、无花果、梅脯和葡萄干。我们篮子里的瓜果蔬菜,两三个星期下来就都吃完了。舱顶下的壁橱顶,挂着咸肉、熏肠、一串串洋葱、干鱼和几网兜埃及鱼子。几个柳条筐里装着古埃及、俄罗斯和挪威各『色』干面包。对了,我们此行是想要证实纸莎草船是否适于航海,而不是来试验我们能否靠正宗的埃及食物过活。另一方面,我们也想看看能否靠坛子和篮子装的食物度过整个航程,能否在钓不到鱼的时候,不用罐头和冷冻食品我们也能生存。
跨越了西经40度,乔治大受鼓舞,他顾不上古训,打开了“太阳”号上两瓶香槟酒中的一瓶。尤利也仍旧用他那手工彩绘的俄罗斯大木杯,喝他自制的生发酒。阿布杜拉不喝酒,他拍了拍肚皮,就爬过装东西的坛子,走到船尾的水池那里去净身,准备感谢真主。
他祷告完毕,回到他世俗的朋友中间,他要求大家告诉他地图上铅笔画的线是怎么回事,和他吃的那顿丰富的大餐又有什么关系。对阿布杜拉来说,地球是圆的,太阳不可能把地球上所有的地方都同时照亮,所以我们经常要校正钟表上的时间,这些他都能理解。卡洛有一块自动表,不用上发条,放在船上的箱子里走上五个星期也没问题,这一点他也能理解,因为“太阳”号一直在动,而且比陆地上的人走路要快多了。他不理解的是,我们每天都要在一张图上标出我们的航行线路,而且那张图上的大海被横线竖线画成一格一格的,而到目前为止,他都没见过这些线,所以,今天我们说跨越了40度的经度线,他就想不明白了。诺曼这样向他解释,人们在假想中把陆地和大海分成许多方格,每个方格标上号码,这样一来,人们凭着号码就能知道自己的位置了。
“啊哈,”阿布杜拉说,“陆地上的方格是静止不动的,但是海洋上的方格却会往西漂移,即使没风也一样。”
“要想像那些横线和竖线是画在海底的。”诺曼打断了他的话。他接着解释说,我们是从萨菲出发的,那里是西经9度,今天我们越过了西经40度。与此同时,我们又向南航行了一段,从北纬32度一直到北纬15度,所以我们现在很靠近南方,就跟阿布杜拉当年在乍得住的地方差不多。
于是,阿布杜拉自己也能在地图上指出,非洲的最西点是达喀尔,在西经18度;巴西的最东点是累西腓,在西经36度。而我们现在处于西经40度的位置,就意味着我们已经驶过巴西的这一角,来到了美洲这一侧的大西洋,这的确值得庆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