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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遥见东风(第1页)

大姐没吱声,半晌才道:“没证据不能乱说话。我是这样想,俺大俺娘给二弟带孩子十几年,孩子毕业了就把俺大撵出来,二弟这样心狠,俺大还给他钱。你想想,二儿这样对他,他还给钱,咋能不给大儿钱呢?”

不能说大姐的推理不合逻辑,但大姐的话让刘中义难受,像心里堵了块石头。大哥二哥给父母很少的钱花,却坦然用父母的钱;我给钱最多,却被父亲偷偷给了两个哥哥。我的钱也是辛辛苦苦赚来的,是天上掉下来的吗?但没有坐实,他不能说啥。还有一点,大哥说大姐手里有几万父母的钱,大姐说父亲给大哥二哥钱,他觉得这个大家庭里有太多秘密。他有种预感,等父亲去世后,这些秘密都会浮出水面。大姐走后,给父亲做完卫生,刘中义躺在床上,胳膊腿开始疼起来。自桃园开工始,他和李涛每天拿把铁锹陪着工人们。虽是监督为主,但总闲着也不太合适。他俩帮帮这个帮帮那个,干活的时候和工人拉拉呱,既融洽了感情又能听听农村里的奇闻轶事,也怪有意思的。多年不干活,挖土时,胳膊和大腿参与大量运动,此刻一躺下,肌肉酸疼。他捏着腿,准备陪父亲聊会儿天。手机想起了短信音。他一看是李涛的,李涛说,马晓琼想来干活,帮着整治桃园,要不要她来?开工几天了,怎么才开口?刘中义揣摩着这其中可能有深意。那天饭桌上,刘中义留意李涛并没和马晓琼多谈,也没谈到诗歌方面。这不正常,老同学多年不见,全不亲热,要么没啥友情要么有特殊原因。兴许是他对马晓琼的冷淡,拖延了马晓琼的决定?或者,马晓琼觉得李涛不想理她,用干活这个借口,接近李涛?李涛说马晓琼离过三次婚,这样的女人,优点再多也是一身刺,可能李涛有点怕。网上说,初恋是花骨朵;结了婚是暮春的残香;离了婚是残菊。那么,离三次婚该是凄风冷雨中的残菊了。但无论如何,不能拒绝马晓琼,她是实实在在的功臣。要不是她和黄健全心全意地帮忙,桃园的转让费150万是拿不下来的。尤其是黄健透露的内幕,是对马杰杀价的杀手锏。这个秘密可能马杰迟早会知道。其实黄健是担一些风险的,至少会被暗骂。但他对这方面只字未提。饮水思源,黄健立了大功,马晓琼却是引路人。她现在想来,怎能拒绝?刘中义用语音回复说,当然欢迎,并说了自己的看法。李涛回复:工人的任务是分配好的,她来了,咋分配?工资咋算?刘中义回复:让她陪工人干完,每天帮一个工人,轮流,和工人开一样工资。干活随意,不强求,帮手身份。明白?李涛照刘中义的说法回复了马晓琼。马晓琼回复了两个谢谢的动画表情。然后问,工人几点开工?李涛说,承包制,各干各的,早的早迟的迟,8点前后吧。他放下手机,意识到自己对马晓琼不该如此冷淡。她帮了大忙,那天饭后临走时还是她主动加的微信。加完微信后,他和她,都没主动找对方聊一句天。老同学呢,这不正常也不应该。对马晓琼的传言,李涛听过一些。就算是添油加醋的,也绝非空穴来风。那天在超市的偶然碰面,让李涛能确信那些传言,因为马晓琼的状态说明了一切。女为悦己者容。如果不想容了,或没心情容了,是不是因为没有悦己者了?马晓琼那天的衣着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面色无华,鱼尾纹却很活跃。哀大莫过于心死,那么,在受伤的心上撒盐,是不是一种残忍?李涛想着,有些愧意。别人风言风语,他不能;别人唾弃鄙视,他也不能。不是因为马晓琼是他的初恋,而是因为很少人能理解诗人这一特殊身份。诗人,在某些眼里,就是疯子。他曾看到过一篇文章,作者是个女性,她在文中对诗人表达了嘲讽和不屑。他专门以顾城为例,说诗人是不可理解的,是最容易产生偏执狂的一类。手机来了微信。李涛冥冥中觉得是马晓琼的,打开一看,是马晓琼发来的三行诗:桃花弹响春风的琵琶悲怆的深壑里黄鹂声声李涛读出马晓琼的心态,颇感欣慰。他警戒自己要保持和马晓琼的聊天距离,故而只回复了8个字:崖听雪化,耳过风清。之后,关了手机躺下了。开工这几天,他见刘中义陪着工人干活,每个人都帮,他也照着做。短短的一个星期的接触,他无时无刻观察着刘中义,发现并衡量着他和刘中义的差距。刘中义是可以当大老板的,但一直干着个体,可能有他自己的想法。他和刘中义比,处处显露出稚嫩而无用的书生气。一时间,他对诗词歌赋生出反感。刘中义在柴米油盐里高唱劳动之歌,他若对着月影云鬟浅吟低唱,是多么不合时宜。他告诫自己,不要和马晓琼谈诗歌,要多鼓励她热爱生活热爱劳动,在劳动中振作起来,在劳动中疗伤。睡了一觉起来,身上还隐隐作痛,真是岁月不饶人。大小伙子的时候,头天干活即便累得骨头散架,大睡一觉即可恢复。李涛穿好衣服,活动活动筋骨,虽然尚有疼意,精神却格外爽,在东莞鞋店里一直没这种感觉,可能老家的水土原因,他回来后,感觉吃得香睡得香。他打开手机,有个马晓琼的信息,打开一看,也是8个字:国诗雅韵,新声称臣。李涛会心一笑。马晓琼虽是写新诗的,对旧诗推崇有加,态度也很谦和。“国诗”二字,彰显了她的见识。多少诗歌爱好者,并不知晓这二字的意义。平时,人们说,谁谁是写古诗的,实际上,“古诗”当为“旧诗”。“国诗”是“旧诗”的最高级雅称,只有旧诗才能上升到“国”的高度,原因很简单,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尽在古典之中。李涛没再回复。刚吃过早餐,马晓琼打响了他的手机:“我到了,你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