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爬上月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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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还有,这一间租给一个江西人做仓库,他到处做生意的。大概半个月来一次,晚上半夜要我开门,天还没亮就出去了。”

罗美娟自然多问一句:“做什么生意?”

“说不清。我偷偷去看过纸箱里装什么东西,有豆皮、豆干,红姜,鸡爪、饼干……”

“你是去偷吃的吧!”

“偷吃?”何玉峰摇了摇头,“鬼才敢偷吃他东西。”他压低声音,凑近些,“我觉得他是到处收过期食品,那些不要了的东西,然后卖去农村。”

罗美娟“哦”了一声,走到她想租的房子隔壁:“这间呢?”

“空的。罗老师,我还是很愿意你租我家房的,像个正常人。要不,我再给你便宜点,一百块。”

罗美娟瞪了他一眼:“我租,不过租金,明天过来,和你奶奶谈。”

☆、第9章

罗美娟和奶奶敲定了租金,每月八十五块,外加热水费十块钱。小赵说,有点贵了哦,给租客烧点水,房东举手之劳嘛。罗美娟整理衣物,说:“七十岁的老太太了,每天烧两壶水往楼上送,怎么好意思白要。”

这个星期天,她就要搬过去。没有大件东西,可小件真不少。她来九中时,夏天的裙子冬天的大衣,整整塞满两个箱子,宿舍里仅有的半边衣柜不够放,又买了个布衣柜回来,如今这些,再加上她的新置办、被褥床单、锅瓦瓢盆,全都要拾掇过去。单人双手的,可拿不动。罗美娟下楼去找秃鹰,想让他帮忙找辆车子送一趟。

刚走到那条不见竹林的竹林路上,就远远看见何玉峰骑了辆摩托车过来。她停下脚步,何玉峰减了速度,车子滑到她身旁:“奶奶叫我帮你搬东西过去。”

这辆摩托车像是刚从沼泽地里出土,再被太阳暴晒一天,浑身□□泥巴裹着的机械怪物。罗美娟皱了眉头,看了眼后座:“能放多少东西?”

被指使来做这趟差事,估计何玉峰心情不好,他眼眶都没抬:“你有多少东西?绳子一捆,不就得了。”

他一向凑合着过,粗糙惯了。不晓得罗老师的东西,全是精挑细选的:即便是一条印花床单,那也是跑了整条街,选出来的独一无二的蔷薇,不是玫瑰更不是月季。这可不是能粗暴的用绳子对待的东西。

但是送上门的好心,还是比求人人情要好。罗美娟把她一挪一挪的衣服,堆放在大编织袋里,再送下楼捆在摩托车上。小赵老师抢先一步,帮她做了这趟差事。

“你先把这些搬过去,再多过来两趟。”小赵老师说,“你们罗老师,手上拎不动那么多东西。”

何玉峰“啊”了一声,抬头看,车后座上,尼龙绳在阳光底下,在小赵老师的指间飞舞,灵活得像条蛇。他上了楼,想主动帮忙拎些东西下来,站宿舍门口时,看见罗美娟在打包被褥,平时不觉得多狼狈的人,此刻也还是不如人。

何玉峰来来回回了五趟,脱了长袖,露出里头破了洞、淌了汗的白色汗衫,罗美娟才惊觉她东西太多,太麻烦这个学生,赶紧递过毛巾:“你辛苦点,等会老师请你和奶奶吃饭。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最后一趟,只剩一个塑料桶,里头放着洗发水沐浴露香粉啫喱卫生巾,罗美娟说:“我走过去得了。”

何玉峰下车抱着桶子,给她示意:“你这样抱着它,坐后头就行。”

“成吗?”

“就这个摩托车,任飘飘他叔,去年过年回家,载了他老婆,还有在深圳属于他们的一切,衣服被子,饭锅桶子、连烧菜的灶子都带回来了。”

罗美娟跨上了车,和何玉峰背靠背坐着。她左手抱着桶,仅靠右手的手指勾住后座架子。每当何玉峰转弯,她又看不见,就不由的出声:“慢点,慢点。”

就这样,破旧的摩托车载着两人和一个红桶,在巷子里风驰。说是风驰一点不过,虽然速度慢,但五月的下旬,风已在巷弄里四处飘荡,荡漾着爬满墙壁的常青藤,荡漾着突然瞥见的院子里如火的石榴花。

他们在巷子里穿行,有人在家门口看见,问一句:“阿峰,这是哪个?”

“老师,租我家房子住。”

何玉峰超级大声的回应,他相信,不出一天,三和巷的邻居都会知道他家住进了一位罗老师。我们爱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说话不是没有理由的,说得越大声,是越想要清楚的告诉别人——我没有秘密。

车子停在家门口,堂屋里闻声出来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抽着烟:“罗老师,你过来了啊。”

罗美娟看何玉峰突然转变的铁青脸色,客气回应了一句:“是何玉峰爸爸吧。”

“是啊,罗老师,东西都搬过来了啊。中午在我家吃饭啊,我一早就去菜市场买菜了。”

与传闻中赌徒酒鬼的凶神恶煞的描述不一样,何贵雷完全是一副讨好人的脸色。罗美娟向来不喜这些客套,便道:“不了,辛苦何玉峰帮我搬家,我刚才都说,要请他吃饭呢。”

“要的,要的,罗老师你住我们家,是我们的贵客,粗茶淡饭而已。”

罗美娟在楼上收拾房间,到了中午,熬不过何贵雷和奶奶三番五次的请下去吃饭,只好下楼同他们一起吃。一楼和二楼是一样的格局,一间堂屋和四间房子,何家老中少三人一人一间,另一件空置的被奶奶当成了垃圾收置房,她上了把锁,似乎里面锁着的不是垃圾而是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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