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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头局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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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第1页)

我顾不上听他对我的夸奖,而是被他刚才举的一番例子震懵了。一个香港人啊!

宋长风大概看出了我的心思,摆摆手笑道:“我大学本科修的是中国通史。史可鉴今啊。”

我自然无法接过来他的话来继续夸奖自己,于是只好妄自菲薄起来:“宋总,一来我在管理上经验还浅;二来,我在猎头行业还没真正摸到门道,实在有负您的厚望。”

宋长风慢条斯理地说:“所谓管理,manage,实际上就是man+age的组合,age到了,manage的技能也就具备了。” 顿了一下,他冲我眨了眨眼睛,“喜洋洋的营销副总伍岳那一单是你的杰作吧?”

我吃了一惊,这件事出于伍岳的请求,我们对外界缄口不提,宋长风知道得如此清楚不能不令我意外,我不好去追问他是如何得知,但是心里充满了疑问。

宋长风正色道:“Raymond,说真的,考虑一下,远大咨询这种国有机制,内部权力倾轧,勾心斗角,不是做事的地方,根本不适合你!”

我一瞬间想到了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不由心里一下子变得很乱。沉默了片刻,我还是对宋长风说:“老实说,我觉得现在还不错。前面的几单,老实说,有我剑走偏锋的效果,还有许多,也是运气使然,我心里清楚。我真的还有待学习。”

宋长风长叹了一声:“萧总,难道马平川身上还有多少东西你能学?又或者说,你觉得马平川会教你一丝一毫?你真是个厚道人!”

突然听到此话,我不由得心下骇然。

宋长风接着说道:“你每天辛辛苦苦,为人作嫁。马平川坐享其成,还要落井下石,你这样的人他教你?防你还来不及!”

我越听越惊,迟疑了半晌,终于开口问道:“宋总,您……认识马平川?”

宋长风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挥手示意侍者过来再给他一杯龙舌兰酒,等侍者走开后,他把身子向前倾了倾,离我的距离更近些,然后才压低声音开口说话,他一字一顿地说:“你以为,是谁让我来挖你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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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是我有充足的心理准备,宋长风的话还是让我瞪大了眼睛,我想此刻我的脸上一定写满了四个字:难以置信。

我感觉酒吧里似乎一下子乱了起来,钢琴的节奏开始变得毫无章法,“马蹄”的歌声也变得嘶哑嘈杂,令人心烦。周围的客人也似乎突然多了起来,人声鼎沸,侍者们令人厌恶地走来走去,眼光中也好像都往这边做窥视状。

很快,这些又都消失了。很多声音开始离我越来越远,远得好像是从另一个空间飘过来的。

我觉得有很多问题扑面而来,但是又不知道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我的脑子在高速运转着,但似乎是在空转,因为此时此刻,我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

片刻,我长出了一口气,颓然地仰回沙发的靠背里,似乎那里会让我觉得更温暖,更安全一点。

宋长风善解人意地把侍者送过来的龙舌兰酒推到我面前,让侍者给他再来一杯。

“喝一点,你会舒服些。”

我有些木然,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此酒口味极其凶烈,一道火线从喉咙一路窜下去直到胃腹部,然后很快又从腹部“嗖”地窜上了咽喉,接着冲上脸颊。但是,很快周身有一种暖暖的惫懒,四肢有种松弛感。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话:烈酒最香,毒花最美,如何去消受?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我们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对坐着。终于,我坐直了身体,点燃了一根烟,开口问宋长风:“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宋长风沉吟了一下,说道:“我跟马平川早几年就认识,那时候他还没到远大咨询,好像是在深圳的一家人力资源公司作猎头。我跟他倒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只是他曾经转了几单业务到我们MMI,也就是说,他倒了几个私单。”讲到这里,他停下来看了我一眼,“你也许会很奇怪我们为什么会跟他私人做这种地下交易,其实很简单,MMI GZ当时刚刚成立,我需要冲业绩,那就不仅仅是总部谈下来的老客户的单子,我也要迅速均衡和突破几个像样的local的客户,而马平川这类的人自然是我们最合适的合作对象。”

看他说得如此坦率,我不禁更加对此人多了几分钦佩。宋长风应该是个能做大事的人,三教九流,鸡鸣狗盗,只要需要,他都没有问题,而且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坦荡荡,颇有古君子和名士之风。

“无独有偶,那时候的马平川所在的公司也是一家国有企业旗下实体,所以没有人会不把公司的资源当成自己的私有资产,人人都在做损公利己的事情,只不过马平川做的更狠而已。”

见我不解,宋长风点了根烟,接着说:“他离开那家公司的时候,不仅拷走了所有的客户资料和人才库,还格式化掉了存放资料的整个硬盘。他不仅要拿,还要成为独家。”他笑了笑,“这是马平川那年喝醉的时候亲口跟我讲的。”

“大概是去年,马平川到了远大咨询,而且还做了猎头公司的总经理,更加有了便利条件。不过我这里目前是不屑于再做什么私下交易,只是偶尔还会见个面,沟通一些行业信息。去年年底,他气恼无比地跟我说,老头子安排了一个副总级别的家伙到他身边,不知想玩什么东西。”

我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老头子指的就是董事长,而那个副总级别的家伙指的就是我。

“你从天而降,马平川不可能不防。这两年他可是没少假公济私,中饱私囊,突然董事长派了个不明底细的人过来,你说他怎么可能不害怕?不过很快他又跟我说,这个萧东楼似乎没有什么城府,更没有什么企图心,除了不是很买他的帐外,其他都还不错,而且是个招财猫,一来就让销售额节节攀升。这样一来,他乐得坐享其成,自己忙自己的私单去。”

“你大概不知道,喜洋洋这一单生意根本就没入你们公司的账。”这句话犹如又一个晴天霹雳,简直把我惊呆了。

宋长风未作解释,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直到瑞士那一单,他又重新对你有了戒心。他担心你也有自己的一摊公司会抢食,他也担心你的翅膀越来越硬,会不再听他摆布。上次他跟我电话里嘟哝,说老头子居然还比较护着你,这样下去早晚会出事。于是他就去参了你一本,估计这一本参的不轻,马平川说的时候洋洋得意,他求我在你内忧外困之时把你挖到MMI去,这就叫釜底抽薪,去了他的后顾之忧。”

“他说你是个好马,可惜他不敢再冒险留你了,你们的庙太小。于是,那天我们就见了第一次面。”宋长风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终于停了下来,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我愣愣的坐在那里,一下子无法理清头绪,也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

宋长风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在一起轻轻地叩着桌子,注视着我。

他又开口说:“你也许会很奇怪,我为什么要帮马平川?你也许会更奇怪,为什么现在我似乎又在帮你?”

我望着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