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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变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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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第1页)

个方向倒伏漂浮;有如无数柔软的箭头指引着老庄子的所在。自始至终我都保持着沉静的状态;并被自己感动了。

老庄子上也很安静;男子汉和妇道们正在生产队的大田里劳动。甚至;村子上的狗也没有怎么叫;它们毕竟认识我;知道不是外人。

继芳在家;没有去上工。大概估摸着我今天回来;特地请了假。正月子上学去了。银针带着锅巴跑出桥口来迎接我。只是为好家那边静悄悄的;堂屋的门紧紧地关闭着。

自从大闺女出嫁以后;为好也不怎么出工干活了。他们家有为好媳妇、二闺女、三闺女挣工分;已经足够了。我满心以为听见响动;为好会走出门来;笑呵呵地说:“兄弟;来家啦!”但是没有。

继芳烧了一大锅开水;把冬天才用的澡桶搬了出来;让我洗澡。虽然昨天晚上我在梦安的小旅社里已经洗过了;身上一点都不脏;但还是笑纳了。无论是县城的小旅社还是南京的招待所;用莲蓬头淋浴怎么比得上家里的澡桶呢?我脱光了衣服;整个人泡在热水里;手臂担在澡桶沿上;双手耷拉在外面;闭上了眼睛。

热气蒸腾中;继芳用一只葫芦瓢不断地添着开水。她抓起老丝瓜瓤子;抹上药水肥皂;在我的身上搓揉着。看我洗得舒服惬意;银针也要跳进来和我一起洗;被他妈挡在外面;不让靠近澡桶。银针就自己脱了裤子;光着两瓣小屁股。他的小鸡鸡就像是一把新茶壶的壶嘴;不过是向下的。

小家伙绕着澡桶跑了好几圈;想找一个突破口。继芳一面给我搓背;一面阻止他说:“让你爹爹好好洗!”

我也拿银针开玩笑:“你也是个小伙子了;光着屁股不害臊!”

“爹;你也不是光着腚吗?”他说。

我无言以对。这家伙聪明得很;大人往往说不过他。

继芳撩起澡桶里的水;浇淋在我的胸脯上。

“真的没有指望了?”继芳问;自然是指我办回南京的事。

“没指望了;再办下去没准儿要出事。”我说。

“出事?”

“我是有罪在身的人;再办下去没准要进监狱;那就偷鸡不着蚀把米了。”说这些话的时候;银针已经跑到里屋里去了;钻进了被子里。他待在床上等我洗完;好让他妈接着给他洗。因此我们夫妻说起话来并没有什么顾忌。

“那就赶紧住手吧。”继芳说;“也是怪我不好;不该让你上南京的。”听不出有任何的失望。

想起接到邵娜来信的那天;继芳那样的恳求我;那么激动;我有点想不通了。我不禁睁开眼睛看了对方一眼;那张脸上平静如水;有的只是歉意和顺从。我于心不忍。“没什么;出去看看也好;也晓得了。”我说。

“是的呢。”继芳不再说话;更加卖力地帮我擦洗起来。

一时间只听见洗澡水在澡桶里晃荡;浇淋在我身上的声音;继芳捞起手巾的声音;以及喘息声。我们夫妻呼吸相闻。

银针隔着墙喊了一声:“妈;爹还没有洗好啊?”

“急什么急?”继芳回头说;“有这工夫还不快去烧水!”我突然想起来问继芳:“怎么没见他大伯?”

“病了。”继芳说。

“什么病?”

“没啥;吓出来的;知道你去了南京;他就躺下了;两天没吃没喝。”

“要紧吗?”

“你这不是来家了吗?回头你去看看;就算给他大伯治病了。”我站在澡桶里;继芳拧干手巾帮我擦身子。

她手劲大得像男人;手巾被拧得干绷绷的;擦了好几遍;把我身上都擦红了。

继芳帮我套上衣服。她说:“别忘了回头给邵娜写封信;我们虽然不办了;也要谢谢人家;难为她这一番心意。”

“知道了。”我说。

继芳说得一点都不错;为好得的是心病。

洗完澡;我就去了为好家;推开堂屋的门;一直走到了里屋里。为好躺在床上;看见我马上别过头去;将脸冲着里面的墙。我知道这是他在生我的气;于是开门见山地说:“老大;你可别想多了;我去南京是我爹死了;不是要办回去。这辈子;我就待在这老庄子上不走啦!”

为好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对我说:“你咋不早说呢;看把我给急的!下次回南京;要先告诉一声呵。”

“晓得啦。”我说。

为好将双脚伸下床沿;找他的鞋子;一面异常关切地问:“老人啥时候去的?入土了没有?棺材板子可是桑木的?这事情可不能马虎呵。。”

“南京人不时兴土葬;已经火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