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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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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部分(第1页)

蜀中地方将领,降臣难保不存异志……

当然,这只是最坏的打算,我大秦若是能顺利平定乱兵,重夺剑门天险,也就罢了,但……若是相反,乱事越演越烈……也就是用得上你们的时候了,你们混迹其间,也不用事事禀报于我,见机行事,到时候,能立多大的功劳,就全凭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几个人听了这番话,都对望了一眼,他们几个分统斥候营几队人马,都已是军中校尉的职衔,心里若没有几分章程,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赵石这里虽然并未多说什么,但几个人都隐隐感到了几分山雨欲来的凝重,但几个人互相看看了,却又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些许的兴奋。

还是那句老话,封侯但在马上取,走到他们这一步,已是过了一个门槛,又得主将器重,只要再立下些军功,将来封妻荫子未必就办不到,以他们的出身,当初在显锋军中之时,便是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今日的。

而今几人都已是军中校尉,就算按部就班,三年一转,将来也总能熬到都尉上,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几人又都当盛年,这再进一步的心思自然不会少了。

听赵石话里的意思,这一趟的功劳不会小了,他们跟随赵石日久,也知道这位大人从不会吞没属下之功,一趟下来,弄个军功几转,岂不是又能升上一级?

但他们也明白,此去风险也不会小了,不然也不会安排如此匪夷所思的身份给他们,又是商人,又是盗匪的,只是为了体察蜀中地势民情,恐怕不会如此,再者说了,蜀国已灭,还用得着他们去查探这些事情?攻蜀之前,那些探子岂不是查的更加清楚细致?只这见机行事四个字,在军中往往就意味着刀光剑影和不可预计的危险的。

果然,赵石接着便道:“你们跟随我也有几年了,是我心腹之人,本不欲让你们冒些无谓的危险,但此时事出意外,乏人可用……所以,你们此去,要谨慎再谨慎,更不需以命相搏,一旦有事,是进是退,你们自己斟酌,即便无功而返,我这里也没有怪罪的道理,以后立功的机会多的是,不在这一回两回,这些话你们要谨记于心。”

几人闻言,心中都是感动,一军主将,能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已是非常难得,狐狸赶紧道:“大人放心,我等当兵吃粮,出生入死这么多年,哪里还会怕这怕那,只恐功劳不够大,或是将事情办砸了,让大人失望……”

王览也在旁边道:“大人,此去我等必定尽力而为,为大人之耳目。”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接下来,便是仔细安排几个人的去向,以及之后如何联络等一些细节上的东西了,所幸,赵石并没有让他们冒险翻山越岭,去到川南的意思,几个人暗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下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能想到的事情也说的差不多了,这才陆续离去,只有王览留了下来,而此时大帐外边,赵幽燕已经带着孙文通等几人等了有一会儿,见狐狸等人出账而去,他这才领着三人进了帐子。

…………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雕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帐内灯光昏黄,段从文一身游骑副尉的军服,在帐内缓缓踱步,手中执着一张泛黄的南宣,口中低吟,已经满是老茧的手掌拂过纸面,眸光却越来越亮,声音也越来越是激越。

纸张已经泛黄,上面字迹隐隐,笔迹并不出众,录的正是这首唐时杨炯所作之从军行,薄宣之上折痕交错,有的地方已经残破,显然乃是旧物,这正是他少年投笔从戎之时写就……

那时他年纪还轻,母亲新亡,对父亲有诸多不满,少年意气,想要建功立业,给父亲看看……这首从军行正和当时心境,便录了下来,保存至今,时以自励,这一晃,就快十年了啊。

让他欣慰的是,他从未后悔过当初的决定,而现在,他年不到三十,官至从六品游骑副尉,已可单领一营,若不是之前在羽林军中蹉跎数载,以他的才干,应还不止于此的,其实让他庆幸的不过是这三年间,先是京师长安风云动荡,那位大人横空出世,算是给了他第一个机会,接着便是东征,将军百战,铁马金戈,尸山血海,一腔的雄心壮志,在那一刻得到了最好的诠释。

甚至在回京之后许久,午夜梦回之间,还能听到那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以及那万众一呼的滔天声势,河中之战,雨夜破营,擒敌酋首,汾水河畔,破敌重围,血满征衣,吕梁山中,身居匪寨,却与一众热血男儿把酒夜话,酣畅淋漓,一幕一幕,精彩纷呈,让人回味无穷。

“蜀中……”喃喃自语中,目光却好像要穿透这布缦以及那巴山蜀水间的层层迷雾,看清自己想要知道的一切。

“赵石此人性跋扈……娶李氏妻,与折氏,赵氏,杨氏,香侯府等皆有牵连,又与皇子交,不避嫌疑……此非人臣之道,早晚自取其祸……”

离京之前,父子数年来难得坐下来安静详谈,这些话自然是他父亲说的,至于意思呢,则是想让他调入羽林右卫,他明白这里面的关节,父亲这里是觉得赵石根基太浅,也就是出身寒微,在朝中罕有臂助罢了,而偏偏又锋芒毕露……羽林右卫指挥使王虎,也是天子家臣出身,虽说才干有些不足,但信重之处当不在赵石之下。

最关键之处还在于右卫如今职缺很多,右卫副都指挥使几经碾转,到如今还空着,有他在东征时立下的功劳,以及父亲在兵部坐镇,到了右卫,升迁之路要平坦上许多,即便争不上副都指挥使,过上一年半载,也能顺理成章的调入兵部任职,一个员外郎应是跑不了的。

在他父亲眼里,这才是官场正途,赵石之流,在父亲心里,恐怕难逃幸进两个字的。

但他当即便摇了头,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父亲老了,竟然没他看的清楚,当今圣上锐意开拓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当此用人之际,有什么人能比精通战阵,有才干,有能力开疆拓土的大将能得圣上心意的?

如今中原割据已有百年,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当此金夏积弱之时,大秦若不能趁此良机一统天下,不久必为他人所并,右卫冗冗诸人,如何能展男儿胸臆?

如此想着,父亲这番谈话自然又是不欢而散,直到他随军出京,父子两人也再未见上一面,虽说他并无后悔之处,但胸中总是觉着烦闷非常。

但到了此时此刻,堵在他心头的那口闷气却是消散了个干净,这一趟总算没白来,若是猜的不错,这蜀中之乱应是近在眼前……只是可惜的是……大人实在太年轻了些,不然靖蜀之功不会落在旁人头上,不过……大人急行回转金州,显是已有定计,要争上一争的了……

想到此处他也是一阵兴奋,他是认定那位大人以后一定会官运亨通,说不准就是李靖,徐世迹一样的人物,这次……若是事成,大人当可再进一步,而他们这些人也定会水涨船高……

就在他浮想联翩之际,帐外脚步声响,帐帘一掀,杜山虎那高大健壮的身子已经挤了进来,未有什么言语,先是呵呵一笑,回头道:“我就说嘛,这小子一定没睡呢,你小子还不信,认赌服输,嘿嘿,十两银子……”

张锋聚这时却从他身后闪了出来,冷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段从文先是一惊,愣了愣,接着便心中大骂,段福这几个酒囊饭袋,来了人也不通禀一声,不过这两个家伙向来不怎么对眼,和自己也并无深交,今晚却凑到一起来寻自己,真是奇怪。

心里有些诧异,但脸上却瞬间挂笑,“两位大人若是有事,派人传唤一声也就是了,深夜亲自来访,叫从文怎么敢当?”

“行了。”杜山虎笑呵呵的一摆手,“都是自家人,你就别酸了。”

说着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帐内唯一一张椅子上,张锋聚又是慢了一步,心里别提有多窝火了,眉头已经拧成了川字。

杜山虎则晃着硕大的脑袋,“我说景书,这么晚没睡琢磨什么呢?莫不是来了家书?也是,这一来一回的,看来没几个月光景咱们也回不去了,婆娘孩子的,到是惹人记挂,还是张小弟好啊,跟婆娘不太对付,又没孩子拖累,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