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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丛里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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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4页)

——谁要应付她这种暗器都不容易。

——包括她自己。

此刻,全场无声,被江湖上称为杀手里的‘星星、月亮;太阳’的牛满江、钟夫人、阴盛男,都狠狠地盯住龚侠怀,鼻孔里在呼着热气。

其他的杀手,也团团地围住四人,屏息以待。

——只待一声令下。

杀。

——杀的意思是:杀不了人就被人杀。

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打了一个喷嚏。

只听一人漫声长吟道:“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又豪壮孤寞地吟唱:“……哎呀我如今——独立三边静,轻生一剑知……”忽然省起什么似的,“咦?怎么古人吟的都是剑,刀呢?古人都不用刀的吗?”

龚侠怀忽然笑了。

这一笑不寻常。

大敌当前,瞪住他的人几乎手已按在刀柄上,鼻里都喷着蓝烟,眼色早已转红了罢——然而他还是笑得出来!

然后在街角那儿,转出了一个人。

一个在大寒天里仍敞开着衣襟,腰畔挂了口葫芦,背了把沉甸甸的大刀,蓬发垢脸,非道非俗的人。

可是他矮。

而且胖。

——远远看去,教人不敢相信这样一个豪情壮语的人竞会这般又矮又胖,但当他走近时一看,才知道他岂止又矮又胖,而旦还矮得可爱,胖得滑稽!

他趿着一只破布鞋,一只烂草鞋,走了过来,走到龚侠怀和星星、月亮、太阳的战团十尺之远,就停了下来,半睨着小眼,打量形势,显示出一个让人知道他也是一个精明的人的样子。他背上的刀显然使他不胜负荷。

他的眼皮很厚,以致目光很难教人观察得出来,也不知道他是敌是友。他一直张着小嘴呼吸,嘴唇红艳艳的。倒是长了张樱桃小口,但长在这样一张多肉的大脸上,就像一头远古动物在冬眠状态里微弱地生存着。“你还没死?”他问龚侠怀。

龚侠怀愉快地道:“也许快了。”“他们要你死?”他再懒洋洋地问。“太阳”牛满江用一种暴烈的声音说:“滚!”他一说话,身子就哔哔剥剥地响,无意中乍泄了他所运聚的内力。

那人像一头反应迟钝的胖狗,偏了偏头,“你在跟我说话?”“月亮”钟夫人每一个字都自牙缝里逼出来,就像她怀里冰冷的暗器一样冰。

那人转过去向那比他更矮更小的“侏儒”阴盛男问:“你们就是‘杀人者死,杀手不死’组织里的‘星星、月亮;太阳’?”“星星”点头,深,而冷,然后他如星星一般的寒目在闪烁、在搜索。

他在那块多肉的脸上找下手的地方。

他在想:要是在这脸上戳两个窟窿,鲜血究竟要多少时候才能染满这一张占地甚广的大脸上?“星星”想着的时候,一对小眼竟转到眼眶内侧去了,只剩下眼角一小点黑,其余都是白。

白得像死鱼的肚皮一般。“那你们就错了,”那小胖子无奈他说,“管你星星、月亮、大阳,龚侠怀是我的,你们自行滚到天空里当破石头去吧!”

太阳、月亮、星星全变了脸。

就在此时,那人用手在唇上一竖,半弓着腰:“嘘”了一声。

大家都静了下来。

没有什么事,也没有任何事发生。

然后那人的下巴像忽然脱了臼似的打开了嘴,露出下排细白得像婴儿一般的牙,然后他的眉毛垂得像一头狗看到它的主人,鼻粱在肥厚的脸皮上掠过了一丛水波般的皱纹,之后便——“哈——瞅——”

他打了一个喷嚏。

一个大大的喷嚏。

“真糟糕,气候一转变,鼻子就不争气——”他一面用袖子抹鼻涕一面解释似的说,“谢谢你们等我打了这个喷嚏先!”他的话应该是“谢谢你们先等我打了这个喷嚏。”可是他却把“先”字押在整句的后头,令人听去,十分古怪。虽然大敌当前,但蔡忍坚和杜小星看到这个人的行止,都有点忍不住。

谁都想不到他会在这时候出手。

而且谁都想不到他会这样出手。

几乎就在同一刹那,“太阳”觉得自己左眉一寒“月亮”觉得自己右颈一凉“星星”觉得自己人中一冷。

也就是说,他们三人,同时中了刀。

那人手中,忽然多了一柄刀。

大刀。

他们竟然还来不及出手就已中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