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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熹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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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部分(第1页)

明珠大怒,手中扣了两枚银针,皓腕微动,却被沈飞飞一把抓住,拽在胸口上,盯着明珠的眼睛道:“我喜欢你就要得到,造谁的反我也不在乎,我和辟邪争定了、斗定了,你等着瞧吧。”

明珠被他的目光烫得睁不开眼睛,右手挣了挣,袖口彩丝疾飞,一枚银针洞穿沈飞飞手腕而过,扑得刺在他胸口的衣服上,他微微皱了皱眉,手里却更紧了紧,道:“痛。”

“知道就好,”明珠切齿道,“放手。”

阳光在她气得煞白的脸上更是亮得耀目,沈飞飞目光闪动半晌,慢慢松开手指。

明珠抽回手来,使劲在衣服上擦了擦,绕过沈飞飞走在阶上。“喂,”她背着手驻足在门中的阴暗里,朗声一笑,竟有些洒脱骄傲的贵族少年气派,“你怎么争、怎么斗?我等着瞧呢。”

“啊?”沈飞飞刹那间只觉天籁传乐,漫天飞花,头晕目眩中追在明珠身后,“明珠姑娘,你什么意思啊?”庵门前马嘶一声,明珠兜住马首朝他远远瞪了一眼,分开翠绿的柳林,驰骋远去。

“照你这么说来,昨晚确非沈飞飞。”辟邪听了明珠的回禀,也有些意外,“听他的口气,他竟从没生过进宫找你的念头,他能闯到上江去,为什么不来这里?”

“六爷很盼着他进来惹事么?”明珠兀自望着自己手腕上的乌青,抢白了一句。

“我瞧瞧。”辟邪拉过明珠的手笑道,明珠看着他眼睛深深低垂,腕上传来他清凉的体温,也不做声。“真是没分寸,只怕要青上几天。”

明珠用袖子掩住手腕,道:“也没什么。”

辟邪轻声笑笑,站起来踱到一边,“不是沈飞飞,又会是谁?到底是哪路的人?要做什么?”沉吟中叹道,“越想越觉得头痛。”

景优公主(5)

“这种事姜放懂得处置,六爷何必在意?”明珠道,“眼下最要紧的,还是北边均成的消息。”

辟邪道:“对,你说的不错。我们的谍报已经上来了,均成果然渐渐康复,这个人真是了不起。”

“我不明白,”明珠灯光下蹙眉道,“天下服侍爷的人何止千万,何不找一两个好手将均成刺死,中原一场大战便消弭无形,就算这招落了下乘,也不能不说功德无量。”

“中原的祸端不在外,而在内。”辟邪长叹一声,“现下维持这点太平,全仗有外敌窥视,洪凉两州才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制衡东西两王,朝廷才有十几年喘息。一旦匈奴自己溃乱,北边两位王爷没了后顾之忧,一有机会大军南下,南边杜家再划地称皇,这场内战绵延十数载,中原要死多少人?”

明珠道:“难道和匈奴交战,对朝廷倒有说不尽的好处?”

“这个好处么?”辟邪莞尔笑道,“只有今后走着瞧了。”

皇帝得到均成的消息还是在半月之后,苗贺龄等人上折子请派巡抚,只有往东王辖地派去的人皇帝不甚满意,便由寒州布政使蔡思齐和寒州知府于步之兼任。

皇帝虽知此番征调军饷已然触到了藩王们的痛处,必生事端,但此时也只得听天由命,暂时搁在一边,与辟邪急着商量另一件要紧的事。两个月过去,除了陆过以外,各地竟不见一丝好消息转来。

先有苗贺龄的折子禀道,有些州府的赋税已经重到无以复加,库银却所剩无几,当地官员多有贪污渎职的嫌疑,苗贺龄力主查办,风风火火连上三道折子请旨。

再有巢州等宗室藩王,家底不厚,上次被征粮使榨出几十万两已是怨声载道,此番硬要强逼也是不近人情,有些亲王急了眼,难免要埋怨匈奴既已退军,皇帝太平盛世之下仍在征粮备兵,有穷兵黩武之嫌。而洪王只是一味拖延,皇帝派去的人对这位威风八面、气概绝世的老王爷打不得骂不得催不得,真是无可奈何。

最让皇帝震怒的还是东王杜桓与西王白东楼,他们不但拒缴军饷,更是上折子禀道倭寇苗人在他们各自境内作乱为祸,藩兵粮饷尚缺,若军备全都上缴朝廷,这两处边疆吃紧,自己可担不起责任,言语中大有恐吓挟制之意。

皇帝几乎就要将二人的折子捏碎了,辟邪忙上前来道:“皇上什么事如此动怒?这两件折子,奴婢可以看看么?”

皇帝松开手指,从铁青的脸上透出一抹倦色,慢慢道:“你看吧。”坐到榻上歪着身子,望着辟邪将折子捋平,飞快地读完。“果然还是杜桓啊,”皇帝仰面吐了口气,“朕恨不得……”

“白东楼只是个为虎作伥的,不足为虑。”辟邪道,“他这道折子来得正好,奴婢先要恭喜万岁爷。”

“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可高兴的?”

辟邪道:“奴婢得了个信,大理最近有点变化。段秉遭人下毒,险些瞎了眼睛,他王府里五百多人义愤填膺,冲入段乘的安王府,竟将段乘杀了。”

皇帝一怔,“段乘死了?什么时候的事?”

“九月二十六。”辟邪笑道。

“胡说!”皇帝忍不住也笑了,“今天才九月初八。”

辟邪一本正经道:“就在九月二十六日。”

皇帝望了望四周,只有吉祥在外面站着,“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很少。”

“弑兄是大罪,”皇帝坐了起来,低声问道,“就算段乘死了,段秉的王位坐得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