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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孽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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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第1页)

”那一套道家精义。在给张道士茶杯添水时,他注意到,她脸在笑,眉头却皱着,就知她对张道士心里不悦。果然,张道士离开后,她又焦虑又担忧地说:“云龙哎,我劝你今后少跟那道士来往喔。”他问:“为啥?”她说:“你没看出那道士有两张脸吗?”他说:“你瞎说些啥呀?”她说:“那道士另一张好奸邪的脸就在他那眼睛后面藏着呢。”那时,她就像照片上那样望着他,告诫说:“你可得小心提防着啊。”张道士眼睛后面藏着的凶邪和贪婪,后来,他也看出了,可惜晚了,直至那夜逼得他动了杀机……,那是最后一次用枪吧?他默默对着照片注视。“你这人啊,有两颗心。”他分明又听见她的声音。“就跟那道士有两张脸一样,另一颗,跟表面的完全不一样,那是一颗不安分的心。”末了,她感叹说,“云龙哎,你为啥要到这里来,你真是个矛盾的人呐。”“唉,惠平。”他轻轻叹息着,将照片从相框里取出,放入贴身衣袋。最后,他环视了一下这处生活了二十六年的居室,下楼拿上钓竿、笆篓,走了出去。

他没直接从屋后小路往江边去,而是先绕到正街上卖黄糕的老曾的铺子,买了几个刚出笼的黄糕作为早点。

下到江边,走出一段距离后,他将钓竿和笆篓弃在羊角滩的一块岩礁下,而后沿小路步行到弹子石,又从那里上了一条往下游方向的船。到唐家沱,很快又上了一条俗称老鸹船的小渔舟。渔人打扮的卢仁相将渔舟撑离,抛江而去。

“是要在老蒋去教堂途中狙击?”他问。

“不。”卢仁相答。

“那在什么地方下手?”

“教堂。”

“那天,教堂会防卫的铁桶一样,你进得去?”

“自有办法。”

“进去后,在做弥撒时,抵近开上一枪,是吧?”

“那是做不到的。”摇桨用力,卢仁相回话时总是几个字。

“你就直说了吧。”易霜寒对此感到恼火。

“那教堂你当然熟悉,记得东头跟经堂成直交的那幢楼吧?”卢仁相停止摇桨,探手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易霜寒。

那是一张教堂的草图。画的正是东楼和与之成直交的经堂那一部分。虽是草图,勾勒的却十分细致,比例精确。易霜寒大致看了看,回答:

“当然,怎么?”

“我俩到时就进那幢楼里去,进入三楼最外侧那个房间。”

易霜寒的心仿佛给人用线猛拽了一下。对卢仁相提及的房间,他当然熟悉不过。那可是凌惠平住过的房间喔。他记起,有一次凌惠平去望弥撒,遇着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当夜没能回家。后来她说,她当夜住在东楼三楼靠里那间房里,那是郭神甫的卧房。他问,“那么,郭神甫呢?”她白了他一眼,抢白道,“神甫们都是将身体许给上帝了的,哪会有你那邪心,想到去关心世俗的男欢女爱,当然是去跟其他教士一起了。他将房间让给了我。”

“然后呢?”他收回记忆,又问。

“计划是这样的,弥撒结束,光头从经堂出来,进入走廊那一刻,你看图,你就从窗口那里开枪。”

他曾经从经堂的位置往三楼那个房间望过。此时,他设想,如果站在那个窗口的位置呢,经堂前那段走廊应该一览无余,最大距离也不会超过二百步,不用瞄具,只须对准准星就够了。也许射击角度稍嫌有点儿窄,不过搞狙击,那肯定是一个绝佳的位置。跳跃的思想又想及了另一个问题:那天,不仅东楼会布满监视哨,西头同样的一幢楼上,肯定也将布满监视哨,用望远镜观察对面的窗户和屋顶。

“即使进入了,能藏得住吗?”他表示疑惑。

“剑秋,需要于你的,是你一枪必杀的神技。”卢仁相说,同时眼睛传递的信息是,其它顾虑纯属多余。

他不知道卢仁相是从哪里把教堂了解得这么清楚的,甚至比他还清楚。他没有再去追问要怎样才能进入教堂,以及要怎样才能进入那个房间。他心里的疑问还多得很,比如,卢仁相是下江人,何以对这一带如此熟悉?在什么地方搞来了这条渔舟?还有他的儿子,他又是如何掌握情况的?他已感觉出,整个的暗杀计划必定经过预谋和周密的策划。他深信,支撑这阴谋的后面,一定有一个组织严密的网。

“还有什么要问吗?”卢仁相看见他嘴角蠕动后没有说话。

“我儿子呢?”他问。对自己,他已是听天由命,可是对儿子,他不能不关心。

“现在病快好了。”

“这事完结就会好吗?”

“别以为我是在用你儿子要挟你,他走到黛溪是真病了。”

“凌云。”他喃喃着。

“哦,忘了告诉你,已在香港给你建了个帐户,打入了十万美金。”关键时刻,卢仁相知道必须对他的复杂心情进行宽慰。

“命都没有了,就百万又有何用?”易霜寒苦笑。

“你别以为咱俩就是去送死。既要干净利索把事办好,还得全身而退,那才叫漂亮。”

“你别糊弄人了,做得到吗?那一枪打出,军警立刻就会像激怒的一窝马蜂寻上来,团团缠上你,那时往何处去逃?”

“当然,这也是九死一生的事,不过,如果死了,那十万就给你儿子,你不就为你儿子么?”

船挨近铜锣峡,水流变得湍激,船剧烈颠簸起来。卢仁相开始发力划桨。

2

卢仁相麻利地将船脱离了二流水,稳稳地将船泊岸,随手将那个不离身的背囊甩到肩上,一个纵跳上岸。两人立刻钻进放牛坪密密的林子。

卢仁相走在头里,不断用手去披开挡道的树枝。他发觉,从卢仁相不用东瞅西望径直就向前钻的样子来看,这人肯定不是第一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