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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久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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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第2页)

“为,为什么会这样……”得知她患上了白血病是在去年,那时的情形也和现在一样,如雷灌顶。经过紧急有效的治疗,有了很大的转机,让所有人重新看到了希望。那时班里的同学除了出国和在外地的,几乎都去医院看望了她。哭成泪人双眼红肿的方妈妈让人心酸,我们却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同样命苦的女人。同学们给方惠琳捐了款,我也捐了,数量是多是少或许已经不再重要,再多钱的也无法换来健康的方惠琳了。社会上也有很多好心人拿着善款找到了方惠琳,把钱放下后便匆匆离开,不愿留下姓名。

后来,方惠琳的病情虽趋于稳定但找不出没有根治的好办法,想了许多招都没能实现,只好采取了最保守最稳妥的治疗方法。再后来,我和几个同学又去看过她一次,之后便断了联系,只是偶尔从林跃那儿获取一些断断续续的消息。

“别说了,说什么也没用了。”林跃从来没有如此的悲哀,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哭腔。

“真的就没有救了?!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了,怎么会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呢!”我对着电话那边大声嘶喊,一股怨气从胸底破腔而出,双脚仿佛被来自地狱的无数只嶙峋的手死死抓住,无法挪动半步。方惠琳还太年轻了,她不应该遭受如此的折磨,这种命运对她太不公平。我无法接受,接受不了。

“我已经和公司请假了,明天去医院,还有其他几个人。你怎么办?公司……”

“我去。”我无力地吐出这最后两个字,便将电话挂掉。挂掉电话的同一瞬间全身酸软无力,如同突发了脱水症,只想找个地方坐下来。

仰躺在床上,四肢如同被抽去了丝的茧蛹,只剩下一层薄薄的外皮,维系着空荡虚无的躯壳。我在脑海里想要努力回忆方惠琳的面孔,却永远是模糊的,如同隐藏在清晨的薄雾之中。我伤心不已,难道这一切都是在预示我和她即将阴阳隔离,再也无法相见了吗?一行冷冰的泪水滑下脸颊,流入嘴角,没有任何味道。

“喂!在哪儿呢!你小子跑哪儿去了,怎么打电话就是不接。”电话那头林跃的语气急切焦躁,我猜他此时恨不得抽我一个大嘴巴才能平息心中的愤怒。他已经打了无数遍的电话,我一直没接。没什么原因,只是不想接而已。

“没事儿。在海边坐着。”

“跑海边干什么!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从医院走的,一转身就没影了。”

“你还在医院?”

“我也出来了。后事,后事现在是方惠琳的亲戚在办。”

“方惠琳”三个字像刀子在剜我的心,而我的心却留不出一滴血来。这三个字已永远成为了符号和记忆,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代表。惠琳班长,你为何走得如此之早,都没来得及留下太深的印迹就去了那个世界。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你是在路上还是已经到达,那里也有如此多的不幸和不公吗。应该没有不幸和不公了,再也没有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就安静地睡吧。

“我想喝酒。”

林跃说完这句话后便挂了电话。抬头仰望,今夜的星空没有一丝云彩,无数繁星组成一片银河。银河是多么美,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啊。我试图找出属于方惠琳的那一颗,却在浩瀚的银河中逐渐迷失了自我。

那一夜,我喝醉了,林跃也喝醉了。如果不喝醉,不把自己喝到失去知觉,真不知道该如何渡过如此漫长无情的夜。我和林跃谁也没说话,一瓶接一瓶默默地喝着,喝光一瓶,再开一瓶。菜点了一桌,却谁也不动筷子。

“干。”

“喝。”

人生就如同这杯中的清浊酒液,每个人饮下后都会有不同的体验。有的甜蜜如糖,有的苦涩如药,更多的平淡无味。 。。

十四下 生离死别本无形 纵欲奢淫皆浮游

初中的同班同学几乎都参加了方惠琳的告别仪式,除了几个在国外的无法回来。女同学一个个都哭成了泪人,手中的手绢早已被泪水浸透,五指深深地抠在手绢里,将其捏成一个个的泪团。可是所有人除了献上一支黄色或白色的*,望上遗像里笑得很灿烂的方惠琳最后一眼,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我们可怜她,惋惜她,却拯救不了她,她的命运谁也拯救不了。

遗像按照方惠琳的遗愿选择了这张她大学毕业时在校园里留下的毕业照。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甜,很幸福。我们多么希望此刻正在天堂里看着我们的方惠琳也露出同样美好的笑容,我想她一定会的。

那天我和林跃是上午十点多钟赶到的医院,走廊里已聚集了不少初中的同学,很多也是许久未见了。方惠琳的亲属也基本上都来到了医院,几个岁数和方妈妈年龄相仿的中年女人在安抚着神志已经游离恍惚的她。方妈妈已经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只剩下低声的抽泣和口中滔滔不绝地说着辨别不清的说辞。她的模样让我想起了鲁迅先生笔下的祥林嫂,向遇到的每一个人诉说自己凄惨的命运;而在方妈妈这里,冬天出来寻食的狼变成了突如其来的绝症,结果却都一样,将要无情地夺去她仅存的生存希望,摧毁掉她的精神支柱。

我问了几个先到的同学,所有人都沉重地摇摇头,表示希望不是很大,多半不会出现奇迹和转机,只是时间的问题了。听到这里,我的心里居然生出了罪恶的莫名其妙的安心感,昏昏噩噩的脑子也前所未有的清晰,心胸出奇的舒畅,仿佛心中那块一直悬空的巨石终于落了地,事情也终于有了完结。我恨不得扇自己一个大嘴巴,十分鄙视和奇怪在这个关口自己怎会生出如此邪恶的不可理喻的念头,但那念头却又万分的真实。

长长的走廊里充斥着女人的抽噎和男人的嚎哭,光滑的平坦的大理石地面能够反射出一张张痛苦欲绝的面孔,前往天堂的道路是否也似如此的笔直通畅。

方惠琳在重症监护室里,谁也看不见现在是什么模样,二十多岁正处花季的躯体上是否也插满了粗粗细细的管子,周围被一群现代科技结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