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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姆珊蒂之天龙八部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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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遇仇人受重伤1(第1页)

萧永宁归心似箭,驱马急驰。那马果然神骏,数日之后,已到河南信阳境内。

这日正走之间,只见前面一河拦路,河面甚是宽广。顺河而下,行得七八里路,只见天上乌云翻滚,雷声轰鸣。过不多时,黄豆般的雨点便掉落下来。萧永宁见无处躲雨,只得驱马急驰,不一会便已全身淋湿。

再行一阵,眼前出现一个大湖,湖面宽阔,水气氤氲。萧永宁正在东张西望,寻找去路,忽听一阵笛声传来。笛声低沉婉转,似有泣诉之意。

伴着笛声,一船缓缓驶过。萧永宁遥遥招手,鼓足中气,大声喊道:“船家,能否帮我渡湖?”

笛声忽然停了下来。船夫摇撸过来,问道:“敢问公子去往何处?”萧永宁道:“保和镇。”船夫道:“保和镇在小镜湖东北,离此三百里路,须得渡湖前往。公子稍等。”说完走进船舱,显是舱中有人。

忽听一人问道:“公子去保和镇所为何来?”声音清脆,宛如银铃。萧永宁一呆,道:“回家探望父母。”声音接着响起:“请公子上船吧。”

萧永宁拉着照夜玉狮,来到船上。白马立在船头,船夫摇起撸来,船儿稳稳驶向湖中。

那船形制甚大,舱上雕花绘彩,甚是漂亮。萧永宁来到舱内,一个白衣女子款款站起身来,端眉修鼻,凤眼含春,肤白如雪,柔美似玉,裣衽行礼,口称:“公子万福!”

萧永宁躬身还礼,道:“在下萧永宁,途中遇雨,多有打扰。”女子抿嘴一笑,道:“不用客气,公子请坐。”说着一指舱中一个杌凳。

萧永宁依言坐下,只觉女子容色逼人,一时不敢直视,只好垂首低眉,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风景如此优美。”女子笑道:“小镜湖。今天不巧,若是在晴天,水波荡漾,清澈见底,游鱼穿梭来去,那才叫有趣呢。”

萧永宁道:“姑娘对此甚是熟悉,是本地人么?”女子道:“不是。我住在青阳镇,离保和镇不远呢。”萧永宁双眼神光闪闪,道:“两镇相邻,咱们是老乡哪。”女子微微一笑道:“荣幸之至。”萧永宁道:“笛声贵亮,可是姑娘所奏笛曲扁窄暗沉,不知何故?”女子闻言目光暗淡下来,道:“我姨妈葬在这里,我过来祭拜她老人家,这是她生前最喜欢的曲子。”萧永宁忙道:“在下冒昧,勾起了姑娘的伤心往事,实是抱歉。”女子道:“公子不必自责。师父不便出面,让我代她前来。我每年都来这里,已经来了好多年了。”萧永宁道:“她是你师父的妹子?”女子道:“不错。可是我从未见过她。只是听师父说过,她是个很美很美的人。”

萧永宁霎时之间,许多疑问一闪而过,正要开口相询,又觉不便出口,便似闲闲问起他事,只听软语温言,清脆悦耳,令人沉醉。

说话之间,船已靠岸。萧永宁道:“多谢姑娘相送。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女子道:“我叫赵玉娉,你叫我娉儿就行啦。”萧永宁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赵玉娉灿然一笑,道:“明月依旧,来日方长,公子慢走。”

此时雨已停了。萧永宁牵马上岸,回眸之际,赵玉娉悄立船头,巧笑嫣然,白裙在风中飘舞,宛似临波仙子。船行甚速,不多时便已消失在茫茫水色中。萧永宁心头莫名升起一阵怅惘,转身上马,辨明方向,一路急驰。

不消半日,便已到得保和镇。眼前是一片草地,人困马乏,便下马歇息。他年少放牛之时常来此地,周围景物甚是熟悉,躺在地上,但见芳草如茵,野花连片,空气中不时飘来阵阵香气,一阵倦意袭来,不禁沉沉睡去。

忽听一阵哒哒声远远传来,萧永宁甚是灵动,立时惊醒。坐起身来,抬头张望,只见远处有个人缓慢步行而来。初时瞧不清楚,走到近处一看,不禁吓了一跳,这人一身青衣,头上戴着布罩,只露出眼睛、鼻子和嘴巴,手中一根拐杖,在前面戳戳点点,探路而行,哒哒声正是拐杖击打地面的声音。

萧永宁见是个盲人,忙站起身来。那人听见声音,转头道:“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萧永宁道:“这里是保和镇。”那人一听是个少年声音,道:“小兄弟,你可知妙高寺在哪里么?”萧永宁道:“离此向东五里路便是。”那人惊喜道:“多谢,多谢。”欲待转身,却不知东在何方,只得又转了回来,又道:“我走迷了路,找不到路啦。我眼睛…眼睛视物不便,小兄弟能否给带下路?”

萧永宁道:“这个容易。你跟我来。”他牵过马来,将那人扶到马上。他路况甚熟,知道不多时即到,便牵马步行。

路上萧永宁问道:“尊兄是哪里人?如何称呼?”那人叹了口气,道:“我家…我家中父母双亡,已没有家了。我姓游名方,小兄弟叫我游兄便是。”其时他年长萧永宁许多,便是“游叔”、“游伯”也叫得,但他目不视物,不知萧永宁年纪,萧永宁虽然年轻,却是少年老成,声音粗豪,言谈中颇显成熟。

这人正是游坦之。当年雁门关下,游坦之为救阿紫,摔落深谷,幸喜崖壁长出一棵树,将直堕而下的游坦之挂住,但因下堕之势太急,游坦之随即弹起,又摔落谷底。下堕之势已衰,游坦之只摔得昏晕过去。待得醒转,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得四周风声呼呼,头晕脑胀,浑身疼痛,几乎动也动不了。过了良久,他四处摸索,摸到一根树枝,慢慢站起身来。

忽然树枝触到一物,发出“噗噗”之声,似是绵软之物。游坦之抢上前去,抛下树枝,双手摸索,原来是萧峰的尸身。在萧峰的尸身之下,是阿紫的尸身,其时二人都已气绝。游坦之大哭一场,悲痛欲绝。

他用手挖,用石头掘,用树枝掏,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终于挖出了个大坑,将阿紫尸身拖入坑内,撒土埋上。他眼泪已经哭干,嗓子已经嘶哑,但觉天地间一片黑暗,人生活着已没有意义。他呆呆地坐在阿紫坟边,痛心不已。

过了良久良久,他摸起树枝,转身走去。也不知走了多少时候,忽然“咕咚”一声,一口浓痰噎在喉中吐不出来,接着脚下一绊,扑地一声,摔在地上,又晕了过去。他身受重伤,悲痛过度,体力极其衰弱,是以一摔之下,便昏晕过去。

醒来时,已是躺在一张床上。原来当日一汉子砍柴路过,发现游坦之时,着实吓了一跳,只见这人长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待要不救,一探鼻息,人还活着。汉子弯腰躬身,将游坦之背到家中,交由老母照料。

家中只有母子二人。游坦之恢复很快,只是心情兀自糟糕透顶。他终日自叹自伤,自觉生平际遇之惨,简直无以复加,似乎命运向他开了个绝大的玩笑,将世间一切悲惨之事都从别人身上夺来,一古脑儿加诸他身上,简直是身入炼狱,痛不欲生。

浑浑噩噩之中,不觉时日之过。老婆婆见他疯疯颠颠,不时傻笑,口中喃喃自语:“阿紫…阿紫…”,询问来历也不回答,以为遇到个呆子,也就不再多问,只是每日供给衣食。

这日阳光正好,游坦之坐在路边墙角处晒太阳。正在昏昏沉沉之际,有二个人急步走来,一人道:“…他老人家身居辽国,不忘大宋恩义,舍生取义,阻辽伐宋,实是个大大的英雄。”游坦之闻言蓦地一怔,仿佛大脑受了刺激,灵台忽然清明:“萧峰?这不正是萧峰么?”他双目既盲,耳音特敏,另一人道:“大善之人,必得皇天之佑。天幸英雄有后,我中原群雄得以稍尽绵薄之力,略赎愧疚之情于万一……”游坦之脑袋轰地一声,霎时间只感天旋地转,余下的话便没听清楚,他竖直耳朵,另一人道:“是呀,我中原群雄愧对他老人家呀…”渐说渐远,直不可闻。

游坦之呆了半晌,悲从中来:“我双亲惨死,家破人亡,皆拜萧峰这厮所赐。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萧峰虽死,尚有后人。这仇着落在他后人身上,也是一样。”他身负血海深仇,报仇之念本有,但因武功相差太大,一直深郁心中。后来阿紫惨死,萧峰身亡,报仇之事无从谈起,心爱之人也已香消玉殒,不由得心灰意冷,索然无味,渐入魔怔。此刻听说萧峰尚有后人,报仇之心一起,便再难以遏制,竟然精神大振,也不向婆婆母子告别,拄着汉子做的拐杖,上路便行。

他化名游方,一路行乞,一路打听,却是一无消息,如此一过经年。

他一口气憋在心头,毫不气馁,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探听到了萧峰后人由丐帮抚养。其实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萧峰名动天下,中原群雄谈论起来,都知负他良多,英雄仁义,感慨不尽,自然关心者众。虽然吴长风尽力隐瞒,但还是难免有消息泄露出去。

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路遇一老僧,闻说他要去河南,便将他带到了河南固始妙高禅寺,仇人之间,竟咫尺之遥,当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他到得寺中,和尚见他双目已盲,无依无靠,身份来历也说不清楚,便把他留了下来。他每日吃饱喝足,便盘算报仇之事。经历诸多磨难,早已习惯凡事多作盘算,谋定而后动。他深知中原群雄爱戴萧峰,若让人知道他此行是来报仇,只怕仇还未报,他命已赴黄泉,是以处处小心,从不轻言泄露心机。但仇人之子姓啥名谁,年龄相貌,他一概不知,此时双目又盲,行动不便,眼见前路渺茫,凶险重重,寻仇遥遥无期,报仇之心渐渐淡了下来。

平时随着僧人诵念佛经,居然对佛经深有领会,一点即通,遇到疑难无解之处,往往略加思索,便有感悟。众僧见他悟性奇高,也乐得多加指教。游坦之拾得众慧,在佛经上进步神速,虽然诵经时日不长,却已得道甚多。

闲时偶尔外出游走,他双目已盲,行走不便,走不多远便须返回。这日兴致颇高,走了里许,竟然迷路,越走越远,不想遇到萧永宁。二人直奔后冲村,离村里许,便见山川环结,有寺居巅,正是妙高禅寺。到得山下,但见周围车水马龙,善男信女,来来往往,游人如织,香火十分旺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