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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第六十一条(第1页)

待祁霁三人离开,刘跃先绷不住了:“你说不年不节的,费天池整这么一出打渔杀家,唱给谁看呢?”

徐甘棠探身端起瓷盏:“没听乾诚那女业务说吗?可能是嫌200万低了。”

“嫌低自己托一手不就得了。屁大点的事儿,秋后算账也不带跨年找茬儿的!”

“现在外面舆论都在顶他,说他仗义执言,匡正艺术品行当的歪风邪气,吹得跟打假英雄似的。”

徐甘棠这话不无调侃之意,却又面色不显,咖啡杯移近唇边,垂目敛神,眸光投入深棕色液体,像苯酚滴落浓溴水,白色沉淀旋即又变成棕黄,隐没无形,叫人窥不得寸缕心思。

“英雄俩字儿在哥们儿心中可老崇高了,那得是关二爷岳少保戚家军,还轮不上他这号耍阴招的!”事不关己,刘跃却是满坑满谷的义愤填膺:“不是我这儿跟他戗茬儿,一边微博含沙射影带节奏,鼓捣买家与拍卖行撕逼。一边蹭着央妈的炕头儿,煽呼无知网友跟风起哄,自己隔岸关火瞧热闹,丫是不是忒损了点儿?”

真刀真枪与绵里藏针,何止差了一层坦荡心胸。

徐甘棠将身子靠向椅背,摆正一个舒服姿势:“费天池可是签了画廊独家代理的,价位扯下来,上游不好运作,怕是他身后那几位大金主也交代不过去。”

同股市一样,艺术圈也分一级市场二级市场。

一级市场,通常指画廊,画廊与画家直接签约,代理出售其作品;二级市场,指的就是拍卖行,面向全社会征集并公开拍卖艺术品。

200万搁哪里都不算小数!

帝都房价,朝阳海淀东西城那是妄想,怀柔平谷密云小两居还能打个富裕。

徐甘棠主做现当代,一级市场扛把子,自是知道费天池风头正劲,行市看涨。风波之前,《瑞雪芭蕉》三两个番出手也有的是买家愿意接盘。

当初乾诚押注“生货”,刻意做低起拍价,便是抱定了吃头锅糖炒热栗子的打算。只恨人算不如天算,起飞时偏巧赶上美联储放鸽子,断盔折戟才被闵敏捡了漏。

刘跃皱眉思忖:“一张半张还不至于拖累市场,真要是怕拉低自己行情,两年前刚拍完他就应该跳出来,干嘛要等到现在,除非。。。。。。?”福至心灵:“你说是不是费天池背后那几个大金主里,有人要出货?这小子当了把安禄山?”

安史之乱前,身为三省节度使的安禄山源源不断地给皇帝纳贡,史书记载:

“岁献。。。。。。不绝于路,郡县疲于递运。”

安禄山认杨贵妃当娘,却没认唐玄宗当爹。认皇帝当爹,岂不将自己比肩太子,狼子野心暴露无遗。给小16岁的贵妃当儿子,虽然难看,兜一圈却也间接完成了认爹。

既然是爹,就要利益反哺,哪个时代都一样,皇帝如此,金主爸爸也不例外。

坊间传闻已有机构与费天池接洽,游说其拿出家中那幅《瑞雪芭蕉》,并高价求购同题材作品。费天池倒是一副清标傲骨,统统谢绝。

搞这么大动静,总不会真是为了匡正艺术品行当的歪风邪气吧?

要么利己要么利人,刘跃猜测费天池造势推高行情,背后金主再向二级市场放货,顺势自然能收割一大波额外红利。

徐甘棠明白刘跃的意思,翻了翻手机:“那几个买手定位都在深圳,真要有人想出货,你们可有的忙了。”

“得嘞!”刘跃抬颏挑眉:“就知道你小子最靠谱!”

刘跃是徐甘棠舅舅齐牧的发小,照理说比徐甘棠高出一个辈分,但其实也只比徐甘棠大7岁,年龄恰好卡在甥舅二人中间。早先时候,二人都跟着齐牧,后来齐牧走了,非但没疏远,反而因为都惦念着一个人,关系更近了。

刘跃率性,徐甘棠早慧,都是敢想敢为的性格,还有一帮子常玩在一块儿的兄弟,但要说近,还是二人最近。徐甘棠挑头干大事,刘跃先登扛大旗,这些年成了不少事,顺带也赚了不少钱。哥哥弟弟混不吝胡乱叫着,早就不论那些老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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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事儿吧,费天池虽不地道,但乾诚也是。。。。。。”

徐甘棠抬眼:“也是什么?”

“一帮子秀才呗!”刘跃道。

徐甘棠大概猜出他的意思,却还搭了话:“怎么说?”

“换做别的公司,摊上这档子糟心事儿,谁还会瞎耽误功夫跟买家磨叽?六十一条往案子上一拍,啪!”刘跃顺手拾起桌侧的手办摆件,惊堂木似地一敲:“法庭见,告去,随便告,爱怎么告怎么告,告到最高法也告不赢!”

六十一条,指的就是《拍卖法》第六十一条。

拍卖行经营的是非标准品,每件艺术品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绝对统一的判定标准,真伪价值依赖专家目鉴,可再权威的专家也只是一面之词,总会有不虞之声。

且受限于年代、认知水平、标的品相,甚至所有者的权势地位。。。。。。冤假错案不胜枚举,悬而未决更是恒河沙数。

由于存在太多的不确定性。

拍卖前,拍卖公司都会举行预展。将所要上拍的拍品公开展出,让有意向的买家能够亲眼、亲手鉴别拍品,即给了买家充分的时间察看,先验后拍,自行了解标的实际状况,并自主判断真伪、品质及价值,对自己的竞买行为负责。

这与我国古玩行业历来的“买定离手”本质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