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万人指骂的我必须立刻开始烽火戏诸侯（第1页）

申相国坐在车驾上，忽然感觉胸口一阵难以遏制的抽动，他咳了两声嗽，喉咙里蔓延上来一股粘稠浓腥的甜味。

申相国拍了拍车辕，叫停车驾，歪头往地上一吐，竟是一口带着血丝的浓痰。

申相国伸手揉搓着撕裂般疼痛的胸口，感慨自己大概时日无多了。

“相国，身体不适，今天就不要上朝了吧，朝堂上的事物，自然有申公子郑大夫他们担着，相国大可多休息一会，不必如此操劳。”驾车的奴仆见状赶忙说。

申相国一把挥开奴仆，喘息半晌，才悠悠地说：“你懂什么？天下之事，国事当先，这个国家，没有老夫，怎么运转得下去？”

“我听郑泊郑大夫说，这个世界，不会没有谁就不转了，朝堂上那么多大臣，总会有办法让国家运转起来的，我觉得相国是杞人忧天了。”奴仆说。

“胡说八道，你一个奴仆，怎么可能懂得朝廷政事。如果老夫不操心，公田粮食征收如何能够保证？如果不是老夫统筹调度，那么多水利工程如何能够上马？如果不是老夫四处奔走，找申国那边借钱，王师的粮饷如何解决？周室的一切吃穿用度，哪样不用老夫来操心？”申相国说。

奴仆哑口无言，说实话什么统筹调度，水利工程，王师粮饷，他都不懂，但是听起来都好厉害的样子。

“现在周室衰弱，天下有目共睹，如果不是老夫在这撑着，周室早就没了，先王把周室和幽王托付给老夫，老夫何尝有一日怠慢？现在幽王身边有狐狸精褒姒蛊惑，做出很多出格的事情，倘若老夫一日不在，这朝堂上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子。”申相国说。

“可是我听现在市井上有流言说，说相国视天子为傀儡，贪恋权力，不肯把手上重要事务交给其他大臣来处理。”奴仆赶忙打哈哈道：“当然我知道他们说的都是流言啦，都是瞎说胡诌的。”

申相国愣了一下。

奴仆也愣了一下。

申相国随后说道：“他们说的也对。”

奴仆惊了一瞬，差点没在车驾上坐稳。

“我得保证我们申家能世食周禄不是，不然你儿子如何能接着为申家驾车？你孙子又如何能接着为申家驾车？天下哪有人心中没有点私欲，我又不是什么圣贤。”申相国说：“反正我死之前，我们申家的根本，不可能被动摇。”

“相国说的是，以后我们家，还多请相国担待了。”奴仆恭敬地说。

“少不了你的，赶紧驾车吧，不用在意我这把老骨头，我还撑得住。”申相国说。

刚踏入议政的大殿，申相国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因为他又看见了那个狐狸精褒姒坐在朝堂之上，趴进周幽王怀里，酥胸粉腿，百般妩媚。

每次这个狐狸精在场，总没什么好事，尽管她也做不了什么，但是她每次都会撺掇周幽王去做一些僭越礼制的事。她不知道这么做会动摇国本，使周室动荡吗？

不过褒姒还算可以忍受的，这个女子至今没翻起什么风浪。

无法忍受的是满朝大臣没有和上次一样，安静地坐在席位上，等着他这个相国上殿才开始议政，而是已经争吵了起来。

迟到半个时辰是先王赐予的礼遇，即便他申相国请假不来，也该在这个时候才开始议政。这满朝无功受禄之辈，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僭越先王礼遇！

大臣们争吵的声音喧闹杂乱，一时半会也听不清楚他们在争论的，是什么东西。不过还好他们申国势力毕竟雄厚，在争吵怒骂中占据绝对的上风，和申国势力对吵的，也不过是祭公敦、虢石父等数个大臣罢了。

“陛下，申相国来了。”褒姒趴在周幽王耳边，小声地对周幽王说。

周幽王咳嗽了两声，拿起一块木板怒拍桌案，桌案震响遏止了群臣的争吵。

“申相国到了，寡人正好就和大家挑明吧，废掉姬宜臼改立姬伯服之事，寡人王意已决，不容更改。你们都去准备一下吧，挑个良成吉日，举行祭天大典，以告苍天。”周幽王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威严起来，但是他还是克制不住声音中的颤抖，仅仅是看到申相国的脸，他就双膝发软，说什么话都没有底气。

所有大臣的目光瞬间都转向了申相国。

申相国则是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好像连心肺停止了一瞬。

申相国躬身，严厉地说：“陛下当真要做此亡国灭种的荒唐之事？”

申相国抬起头，目光恶狠狠地盯向了褒姒。一定又是这个狐狸精出的主意，这个褒姒，果真是祸国殃民的妲己再世！

褒姒面无表情地和申相国对视，像是一片没有丝毫波澜的湖面一样平静，又冷得像是冰霜携雾，让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