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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信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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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我知道衍生产品被定义为价值和其他证券联系在一起或价值来自其他证券的金融工具。如果你读到过和衍生产品相关的东西,你很可能也见过这一定义。如果你曾在近年购买过投资了衍生产品的公司的股票或者基金,你可能会了解它的另一个定义:衍生产品是一种金融发明,它可能突然变得一钱不值,然后变成《华尔街日报》的头版新闻。

不管你现在的知识是何种程度,我将在下面的几页里告诉你所需要知道的全部知识,包括很多我在1994年2月加入摩根士丹利之前已经学到的,这样你就可以了解摩根士丹利衍生产品部的策略了。为了便于理解,我将省略很多教科书上的复杂条目,例如调整后久期、期权调整差价、买卖平价、债券基本点以及负曲度这类可怕的专业名词。我还建议即使是投资银行专业的读者,也不要在这类概念上浪费哪怕是一分钟的时间。它们不会帮你赚钱——永远也不会。如果你认为更深一层的知识会使你在专业上更加面面俱到,最好不要把这种想法告诉别人,特别是在交易厅工作的人。唯一能使你面面俱到的只有吃增肥食品。当然,如果你的目的是用复杂的数学做烟幕,向你的客户掩盖重要的事实,没问题;但如果你实际上是想学不值钱的知识,那我劝你放弃吧,你是入错行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一章 一个更好的机会(6)

稍后我会告诉你华尔街是如何通过诡计和欺骗在衍生产品上赚取巨额利润的。不过,你首先需要一些背景知识。即使在今天,了解衍生产品仍然面临着我在1994年2月所遇到的困难:只有少数衍生产品经纪知道这些产品是如何运作的,这是一个严守的秘密,而这些少数的精英分子没有任何理由要跟你我分享这价值万金的秘密。至于最有价值的那些,就算知情者的同事也不会知道。我想加入摩根士丹利衍生产品部的原因之一,就是那里的人似乎掌握更多这样的秘密。即使是作为第一波士顿的衍生产品经纪,我也很难了解到华尔街利润最丰厚的衍生产品交易的细节。可想而知,对于财经记者和监管者来说,了解内幕是多么困难。知情人只对外透露他们想说的,现在你知道你为什么对此闻所未闻了吧。

摩根士丹利衍生产品部门的人不愿与人分享他们的秘密也是无可厚非的。很快你会看到,某些有问题的业务手###给当事人带来很大的潜在麻烦。至少,如果他们的客户发现自己如何被愚弄,肯定不会高兴。就算泄露秘密不会带来负面影响,为什么要与人分享你的财富呢?试想一只金鹅来到你的门前并且开始下金蛋的话,你会怎么做呢?通知媒体?分享金蛋?不会的,你会把它们藏起来。

还是让我们从最基本的开始吧。什么是衍生产品?如上所述,标准的定义是:衍生产品是一种金融工具,其价值和其他证券——如股票或债券——联系在一起,或者来自于其他证券。举例而言,你可以买IBM股票,也可以买IBM股票的期权。期权赋予你在一定时间以一定价格购买IBM股票的权利。买入期权是一种衍生工具,因为它的价值是从相关股票中“衍生”出来的。当IBM股票的价格上升时,其买入期权的价值也上升,反之亦然。

大多数金融教科书都会告诉你衍生产品只有两种:期权和远期合同。尽管都有详细介绍,书本并没能使这两个概念简单易懂。就拿其中一本公认为比较通俗易懂的,著名衍生产品专家约翰?希尔教授所著的《期权、期货和其他衍生证券》来说,其中也有若干难懂的令人痛苦的章节。他在书后已经警告过你了:“……完整的求解处理,蒙特卡罗模拟法,二项排序的使用以及有限细分方法……”如果你还没有被吓倒,试着翻翻书里那些细小的希腊字母、一行行的公式和曲线吧;如果你还在考虑是不是买下这本书的话,再看看它的价钱:76美元。与其去读希尔的书,不如用所有衍生产品经纪都理解的概念来考虑期权和远期合同:柯维特(Corvette)跑车①。

期权赋予持有人在未来时间买或卖的权利,分别叫做“买入期权”和“卖出期权”。如果你得知一个月后经销商那里会有一批新的柯维特跑车到货,你可以立即付给他1 000美元,给你自己预订一辆,并约定到货后以固定价格购买——比如说4万美元。这样,当车运到后你就有了一个买入期权。你有权利——而不是义务——以4万美元购入一辆车。因为有了这样一个买入期权,你自然希望新到跑车的价格上升:如果车价上涨到5万美元,以4万美元买车的权利就值差不多1万美元。而且,有了这样的期权,你的损失也是有限度的。如果车价只有3万美元,你可以不要那1 000美元(专业上称为“期权费”),直接花3万美元买车。

另一种衍生工具——远期合同是在未来时间买或卖的义务。这些合同在交易所交易时被称为“期货”,名称不同,但原理相同。假定你想买一辆新柯维特跑车,又不想付1 000美元的期权费,你可以选择签订一个远期合同,同意在一个月后以4万美元购买一辆跑车。车运到后,即使实际定价低于4万美元,你也必须以合同价格购买。和持有买入期权一样,你希望车价上涨。但因为你签订的是远期合同,你的损失不再是有限度的了,所以,你尤其不希望车价下跌。就算车价跌到3万,你还是要按4万的价格来买。尽管存在风险,远期合同和期权相比,至少有一个优点——你可以省下1 000美元的期权费。

各种金融工具,包括股票、债券以及各种市场指数,都有期权和远期合同在交易。其中一些在世界各地有组织的交易所交易,另一些是通过柜台交易(OTC,Over?鄄the?鄄Counter),即通过场外私下谈判来完成。相比之下,交易所交易的衍生产品的可监管性、流通性、可靠性都优于柜台交易的产品。你可以轻易地通过查阅《华尔街日报》或是打电话给经纪商得到所有交易所交易产品的报价;然而,除非你在投资银行的衍生产品部门工作,否则你永远也不会发现柜台交易产品的某些内幕。

第一章 一个更好的机会(7)

所有衍生产品都是期权和远期合同的某种组合。这个市场上的大部分业务活动,包括下文将要提到的,就是把不同的期权和远期合同组合起来打包出售。其中最难的工作就是计算各个组成部分的价值,这项工作是衍生产品经纪工作中真正类似火箭科技的部分,任何错误都可能是灾难性的。

我自己体会过犯这样的错误是多么令人痛苦。如果你决定投资衍生产品,我希望你不会重蹈我的覆辙。我的经历涉及另外一家投资银行——信孚银行,你可能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它也是衍生产品丑闻中的被告之一。

若干年前我曾到信孚银行去应聘一份工作。最近,由于向无比信任它的客户销售灾难性的衍生产品,这家银行的信誉很成问题,也因此被无数客户告上法庭并受到了监管机构的谴责。不过若干年前,当我还在为进入华尔街而费尽心机的时候,信孚银行还算是清白的。

信孚是一家对定量技能要求很高的相当成熟的银行,其经纪—交易培训计划在华尔街是首屈一指的。所有能通过这一严格培训计划的人无一例外都是成功者,凡是在信孚工作过的人都在华尔街各公司赚“吧”。我觉得这是一家好公司,对自己在那里的前途也很乐观。我相信如果能在信孚找到工作的话,我就能赚大钱。

一个声名狼藉的衍生产品经纪曾说过,信孚银行的业务手法就是把人引诱进来再彻底地欺骗他们。这在当时还是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我以为信孚只是凭本事赚钱,如果我知道它对客户的态度是“彻底欺骗”,我对它的好感可能会改变,也说不定会更好吧。

不管怎样,我对在信孚的第一次面试记忆犹新。那是我第一次在华尔街应聘工作。人事经理带我穿过接待区来到债券交易厅。在那之前,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交易厅,所以以敬畏的眼光审视这忙乱的地方——到处都是闪烁的报价机和吵闹的经纪,噪音震耳欲聋。几乎每个人都在大喊大叫,不是冲着电话就是冲着旁边的人。整个气氛就像是通了电一样,我紧张极了。

我发现一个戴眼镜的人用他的惠普计算器指着我。人事经理说他是衍生产品交易员,然后就走开了。我伸出了汗湿的手。

我跟着这个沉默的交易员走进了一间临窗的豪华办公室,坐了下来。他盯着一排绿色的德励报价机,上面闪烁着各种金融工具最新的价格,然后拿起电话咕哝了一些数字和我听不懂的暗语。我看了他一会儿,感觉已经不仅仅是紧张了。我觉得害怕。他只是注视着屏幕,对我的存在似乎浑然不觉。他说的话我一句也不懂。我只觉得口干舌燥,无法吞咽,不由四下张望,想找一台饮水机。

终于,这个交易员开始对我说话了。他没有寒暄,也没看我的简历,而是单刀直入地提议卖给我一些衍生产品。我仔细听他描述交易条款。就我理解,这宗交易是若干国债远期合同的混合体。我知道远期合同是在固定时间以固定价格买入国债,如果价格向相反方向变动,我必须根据某一复杂的公式付钱给他。

我思考着这些远期合同,都是些柜台交易品种,所以报价机上找不到价格。我只能在德励终端上找到合同所依据的国债的价格,据此自己计算出这宗交易的价格。我很谨慎,这宗交易的潜在风险大得不可思议。若用柯维特跑车来理解这宗交易,如果我同意以固定价格买入这些国债而价格在实际过程中下跌的话,我将损失一大笔钱。

尽管如此,我原则上知道该怎样给交易的各个组成部分定价。这宗交易还用了财务杠杆,意味着我需要把每个部分的价值都乘上一个杠杆系数。杠杆系数是一个倍数,用来放大整宗交易的赢利或亏损,就和十五子棋里的加倍点一样。比如,加上一个杠杆系数10,一笔1 000万美元的交易实际上就变成了1亿美元的交易。我需要做的是算出所有买入的远期合同的总值,再减去所有卖出的远期合同的总值。如果结果大于零,我就应该接受这笔赚钱的交易;否则就拒绝。很简单,不是吗?

这个交易员问我愿不愿意做一笔1 000万的交易。我看了看那台德励终端,确认了国债价格,迅速地做了些计算。他只给我一分钟的时间。我焦虑地看看他的惠普计算器,徒劳地把手伸进口袋试图摸出我自己的计算器。该死!什么都没有!我把它忘在了家里。我的对手指了指旁边桌上的纸和笔,我茫然地摇摇头。我不用这么原始的东西,我需要给这个家伙留个好印象,我相信我可以心算。我又查看了一次屏幕,暗自祈祷。他扬起眉毛。我试着清了清嗓子,就算还是不清爽,我希望至少能发出点声音来。“可以。”

第一章 一个更好的机会(8)

他冷冰冰地看着我,“成交。”这句话就像云一样飘在空气里。“成交”是交易员每次交易完成时的行话。如果有人告诉你“成交”,很简单,这笔交易成交了。你的话就是你的承诺,没有回头路可走。所以,我完成了1 000万的交易,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我相信这笔交易是赚钱的。

他提议做一笔同样的交易,还是1 000万。我对自己的计算有信心,而且觉得报价机上的价格似乎没怎么改变。我又看了一眼他的计算器,但没有上次那么紧张;我点点头。他的目光又盯住我,眉头皱起,“成交。”我仍然觉得紧张,但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在这两笔交易上赚了钱。我尽量显出乐观的样子。

这个交易员在椅子上动了动,提议再做一笔交易,条款有小小的变动,而且价值1个亿。我看了看屏幕,又扫了一眼纸和笔。第一次,我开始怀疑前面的计算。我会不会犯了什么错误呢?应该没有。可是我并不确定条款变动的影响。虽然这笔交易的金额大了很多,如果市场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它的条款和前面两笔差得并不太多。我又查看了报价机上跳动的数字,好像是朝对我有利的方向变动,但我已经记不清一分钟前的具体数字了。由于存在杠杆系数,很小的错误也会使我的损失以百万计。我再次看看他的计算器,迟疑了一下。我所有的信心只够支持我再点一次头,我就这样做了。

这个交易员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说:“成交。”我不禁又在脑海里回想着前面的交易……

他打断了我的思绪。“同样的交易,10亿。”他的声音坚定而自信。我的心沉了下去。

显然,我的确犯了错误。我的面前只有两条路——承认我不懂,然后作为水平有限的新手惨遭拒绝;或者,赌一把。

今天,当我回想当时的决定时,我知道我那时即将造成的亏损数字也许并不那么惊人。毕竟在后来的日子里,若干衍生产品买家最终的损失比我那一天的亏损还要大。但是在1992年,大多数人,包括我自己在内,仍然相信衍生产品是比较安全的。那时候,你打开报纸,还不会看到某一个人在衍生产品上赔掉10亿美元的报道。在那之后很久,人们才知道奥兰治县的罗伯特?西特伦赔掉了10亿美元,霸菱银行的尼克?李森赔掉了10亿美元,大和银行的井口俊英赔掉了10亿美元,住友银行的滨中康雄赔掉了20亿美元——所有这些损失都是衍生产品造成的。那时候,还没有有着“麦托格塞尔沙伏特”这样冗长的外国名字的公司在衍生产品上赔掉10亿美元。那时候,甚至乔治?索罗斯都还没有在衍生产品上失手。好吧,索罗斯只赔了5亿美元。这一切也都还未曾发生。

那是1992年的初秋,我即将成为第一个在衍生产品上赔掉10亿美元的人。

我看着那个交易员,点头说是的,我接受这笔交易。

他摘掉眼镜,最后对我说了一次“成交”。他用手指指着门口,“祝贺你,你刚刚赔掉了10亿美元。就这样吧。”

我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就这样吧?!我崩溃了。

我跌跌撞撞地走出办公室,回到交易厅,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仍在不停闪动的屏幕。难道我真的刚刚赔掉了10亿美元吗?我努力回想交易的计算方法和杠杆系数的作用。这么快就赔掉了,我的朋友们会怎么说呢?我异常忧虑。当然了,10亿美元是很大的损失。

我试图振作精神。毕竟,我并没有真的赔掉10亿美元啊!我试图换个角度来看待亏损。金融市场每天的交易量有几万亿。1992年,衍生产品市场的总值已达到了45万亿美元,每天光是外汇市场的交易量就有1万亿美元。没有人会为了糟糕的10亿美元烦心,难道不是这样吗?

无论如何,我得承认我在投资银行的第一次面试进行得并不顺利。在此之前,我也奇怪有些人怎么能通过销售期货和期权牟取暴利。还有,如果华尔街在衍生产品上财源滚滚,那么是谁在赔钱呢?眼下,我亲身经历了一个人可以怎样赚到、而另一个人同时可以怎样损失10亿美元。我从中学到了一些在这个行业生存的重要规则。

首先,每一笔衍生产品交易都有它的赢家和输家,你当然不想做输家,尤其是输掉10亿美元的那种。其次,我需要掌握快速进行复杂运算的技能,最好是心算。大多数人,包括大多数在投资银行工作的人,并不需要掌握这种技能,可是我如果想在衍生产品上取得成功,就需要这种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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