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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婴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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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退亲(第1页)

第一百章:退亲腊月二十三祭灶的风俗,是傍晚开始祭祀,祭祀礼品多为烧鸡、鱼和油炸食物,当然,也有用大三牲的,只是非常少。原因是牛不可得,哪怕是一般的官宦人家也不可能有,另外就是官宦人家不吃猪肉,猪肉仅仅用做祭祀,之后就等于舍弃了,太浪费(哪怕是给仆人吃也视为浪费)。祭祀是分开的,男人祭祀灶王爷,女人们祭祀灶王奶奶。傍晚祭祀的意思,就是灶王爷、灶王奶奶夜里要上天言事了,请他们临走之前吃一顿好吃的,这样他们能好好的和天上的神仙说说人间事,替人间多美言几句。祭祀之后就是聚餐,和过年一样吃过年才吃的油炸食物。之后等到翌日,即腊月二十四,这一天不能再动灶台了,意思是让天上的神仙们看看,灶王爷、灶王奶奶说的话是真的,我们家过的日子不太好,已经很久没有烧锅了。二十四整一天不能动灶,只能吃二十三做的油炸食物,一直到二十五才能开始做饭。我一直不理解梁人的心理,为啥会有二十四闭灶这一说,为什么非要让天上神仙看看自己家有多穷呢?有钱就是有钱,没钱就是没钱,没必要都装穷哭穷吧,到底啥心里?怕别人家说自己富有?一个比一个看看谁最惨?不理解啊,不理解。石榴早上告假说要回家一趟,下午回来,不耽误晚上祭灶王奶奶,呵,呵呵,确切的说她应该是不想耽误过节聚餐。我只是杨府借住的客人,肯定不用和杨家男女主人一样祭灶,那剩下的就是等着聚餐了,这一顿肯定要比平时的饭菜好吃多了,石榴那么精明的,怎么会舍得错过。下午她回来时带回来王服给我的过节礼品,还有负责送礼的王家婢女。此婢女名义上也是和石榴一样的王家亲戚,但我明显感觉她可比石榴嚣张多了,一点也没有为奴为仆的样子。酒儿跟石榴交代了各家送礼的事,又说我让给把礼品分给杨府各院。我在睡觉,她们也没有打扰我,直接去挑选礼品开始挨院送礼。她们挑选的礼品多为吃的,丝绸布料和饰品之类的不敢送,一是怕不懂物品的价值,不小心把名贵的布料或者珠宝送出去了。送出去可是要不回来的。二是杨府几乎都是寡妇,而我收到的丝绸和头花多为小姑娘穿戴的鲜艳颜色,她们如果送这样的给各房怕被打。当然还有另外的小心思,石榴不敢求助排风,因为王家婢女不是婢女,而是王服的妹妹王五姐装扮的。如果让排风记住王五姐的脸,等以后王五姐嫁进杨府,岂不是成了别人手里的把柄。五姐来杨府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看看善秀本人,是否有哥哥王服说的那样隽永含蓄;顺便再看看三夫人,是否会喜欢她。她无比期待这场婚姻,无时无刻不在憧憬,甚至连二十八都等不到了,一定要跟着石榴来杨府看看。杨府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世界,她的人生将要在杨府开始新篇章,她幻想了各种在杨府生活的可能性,她寄希望于杨府带给她所希望的一切美好。之前,当王家爷仨把五姐也可以嫁到杨府的消息告诉五姐时,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几天哪怕是她再闹腾再幻想,也不敢真的想象自己能够嫁到杨府,不现实啊!现在美梦成真,她飘飘然,认为自己和做了神仙差不多。然,残酷的现实立马让她想到,她还有一门亲事没退呢。她喊王侥:“叔(爹),我的亲事咋办?”

是啊,咋办!王侥都要愁白了头。五姐不能嫁到杨府他气不过,五姐能嫁到杨府他也发愁。原定于腊八节给五姐定亲的男方文定的回帖,他在腊八节那天以男方的彩礼少为借口拖延了。当时杨家那边还不知道能娶王家二女,他也不敢彻底堵了五姐这门亲事,毕竟男方是位秀才啊,能娶商女已经是他家高攀了。因为此事三女婿来说过几次难听话,并且还让三姐回娘家下通牒,问问王侥到底要干什么!还想不想要这门亲事!要跟以前他肯定会慌张,可这次不同,他总是感觉冥冥之中五姐会嫁到高门大户,结果就是杨家答应同时娶二女。不过这结果让他更不敢立马回绝五姐定亲的男方了,一旦五姐嫁给杨府的风声走漏出去,可以预想男方知道了会很愤怒。假如男方不明事理,跑到王家来大闹一场,更甚至跑到杨家闹一场,那杨家还怎么会娶五姐,他岂不成了偷鸡不成蚀把米!一万两白银啊,他把儿孙的钱都给了杨家,还是巴结着上杆子给的,若是因为定亲的事五姐不能嫁到杨家,杨家不仅不会承情,说不定还会对王家羞辱一番,一万两等于打水漂了,不是结亲成了结仇,这样的结果他可接受不了。他左思右想不得解决问题的办法,寻思儿子的心是越来越大,杨府的事是儿子一手操办的,能不能问问儿子?可他刚把儿子气的跳骡车……“哎,哪有和孩子置气的老儿的!”

他这样劝自己。他选择先向儿子低头,哄哄儿子,让儿子想个好主意。王服因为父亲提起来翁主的事和父亲闹别扭,一人躲到自家的小酒馆喝了个烂醉,连醉后怎么被抬回家的都不清楚。他是一位非常自律的人,这样喝的烂醉还是他有生以来头一次,他从嘴到在小酒馆,一直睡到第二日晚上才醒,醒后还是头疼的要命。他睁眼见到父亲,沙哑声音喊了一声:“叔(爹)!”

“嗯。”

王侥上前心疼的搀扶儿子喝了一碗解酒汤药。他没想到儿子竟会如此在意翁主的事,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那样莽撞,造成现在的后果,颇有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的味道。看到儿子这么难受,他原也不想打扰儿子,可杨家的事迫在眉睫,他和兄长又想不出好的办法,也不可能和别人商量,只好硬着头皮说:“小服,等你一会儿好点了,咱爷俩说说五姐亲事的事,我实在没辙了。”

他是真的没辙,家里的女儿们都不说了,女婿们他是一个都不敢说,别看平时陪着他喝酒挺亲热的喊着“岳丈”,可真到事上,他是一点都不敢信任这帮女婿,生怕他们坏了他王家的事。他没辙王服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是和杨承说了嫁二女,可当时情形所迫,他也没多想五姐的亲事啊。现在事后让他想,他也不知道怎么办。王服沉吟道:“这事绝对不能让我三姐夫知道,就我三姐夫那个劲儿,如果知道了,不等董家来闹,他就先闹来了。”

王侥赞同:“是是,我也是怕他这样,这要是让他闹到杨家,五姐不仅不能嫁了,说不定杨家还倒打一耙。”

王服道:“不如这样,反正咱家是嫁二女,花轿贴喜都是一样的,就说……就说,哎,对外只说嫁六妹,说五姐回河北老家了,别对外说五姐也嫁杨府了。”

“反正目前知道五姐也嫁杨府的只有咱爷仨和五姐,干脆连所有人都瞒着,包括我哪几个姐姐们,也都不要和她们说,省的人多嘴杂坏了事。”

“董家如果来问五姐,也这样说。说我娘不满意彩礼,嫌彩礼太少,哎……不行,这个借口不好,对五姐的名声不好,再想一个。”

他仰头望房量,沉思片刻才道:“说五姐病了吧,大过年的怕不吉利,送回老家休养了。就说咱家怕耽误董家秀才公,亲事要不就算了。”

“这件事咱也做的像一点。现在开始就假装给五姐请大夫,让五姐也明点事理躺下装病。然后你领着三姐夫去董家说明,把红绿书纸还给他家。反正是咱家没有给他家回帖,文定就不算成,这样就算是以后董家告到有司,咱也不怕他。现在关键是不能让五姐嫁到杨府之前出事。只要五姐进了杨府,杨府都不可能退货,那时咱也腰板硬了,随便董家闹,咱都不怕!”

“还有我三姐夫,等将来他知道了真相敢胡闹,就掐了给他家的铺子,一分钱也不给他,看他没钱还有没有劲再闹了。反正铺子是他自己当初嫌弃不让过户的,说出去也不怕,断了他的钱,他要是敢再在咱家嚣张,就让我那几个当吏的姐夫修理他。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吃咱家的喝咱家的还鄙视咱家,早该修理修理他了!”

“至于那几个当吏的,听话就给他们补点地,不听话就让杨府把地收了,随便他们也曾不出咱家的手掌心,让他们干啥他们就要干啥。”

他说的理所当然,王侥听的胆战心惊。胆战是儿子在不知不觉间长大了,比他还有主意还有见识。心惊,惊的是这样的儿子太陌生了,这还是他的儿子吗?完全就是一个运筹帷幄老谋深算的人啊。王服不清楚父亲怎么想的,他认为自己的主意还不错。不错那就要赶紧的实施,于是,王家五姐当天夜里就病了,这一病还病势凶猛,颇有要命的味道。王侥也是于两日后,到三姐家找三女婿,给了三女婿五十两纸墨银子之后,约定一起去和五姐定亲的董家说和。他之前一听说王家女能嫁杨府,立马就想杀杀三女婿的气焰,为这几年自己憋的心头闷气找个出气筒。但现在他是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了,因为现在不是时候,一切都按照儿子说的,等五姐进了杨府再说!他这次说啥也不敢自作主张了,之前翁主的事彻彻底底给他了教训,他不想陪了夫人又折兵,这次就必须按照儿子说的去做,一点也不敢自以为是的翘尾巴。三女婿给五姐说亲的董家,本来就是小门小户的人家,人穷志短见识短。要是门庭比三女婿家还高,他自己的自尊心都受不了,绝对不可能再把这样的人家说给五姐。董秀才和三女婿可以说是一丘之貉,都是贪图王家的钱,才屈尊降贵愿意娶王家女的,根本不是出于什么真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女在成亲的当天才会见面,哪里会存在真爱啊。王侥和三女婿,还有另外一位男方家的媒人,一起赶早去到董家。大过年的,王五姐突然发病还病的这么重,董秀才听了王侥的解释,心里也不免起了膈应。之前恼怒王家一直拖着不给回帖,现在倒是庆幸幸亏王家没有给回帖。还好是王家没有回帖,这样他也不算是定过亲的人;如果王家女万一病快不行了,他也不会落个克妻的名声。“万幸!万幸!”

董秀才收下王家资助他笔墨纸砚的五十两文银,愉快的收下之前给王家的红绿书纸,当着众人的面销毁,并且还友好的请王家人和媒人留下来吃饭,饭菜还是从门口的小饭店叫来的。因为凭白得了五十两,发财了嘛。五十两真的不是小钱了,梁城一般人家二十两都可以过一年啊。五姐亲事问题解决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需要装病,还是需要送回河北老家。梁城紧邻着一条大河,大河的南边叫河南,大河北边叫河北。只是因为大河经常泛滥,河道也是不断变化,河南和河北的地方并不是完全意义上的大河南边和北边了。名义上,五姐已经不在梁城了。她被安置在王家一座空院里,不能露面不能出门,每日坐井观天胡思乱想。她的嚣张个性现在是完全隐忍了,只要能嫁到杨府,多大的罪她都愿意忍受。这就发生了她联系石榴,让石榴接她来杨府的事。生活在梁城,五姐又是在铺子里帮忙,也有一定的见识,但商女的特定出身,她还是把杨府想的太简单了,以为杨府也不会比她家大多少。结果可想而知,她在杨府几房转悠,愣是一个男人也没见到,更不要说见到善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