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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部分(第1页)

“当你把晚上的口哨声和那群与老医生交往亲密的吉卜赛人联系起来的话,事实上我们有理由相信,老医生有意阻止他继女的婚事。那有关某条带子的临终吃语,以及最后,海伦·史东纳小姐所听到的一声金属声,可能是把用来扣门板的铁条放回去所造成的声响。我想这两个线索极可能就是这件神秘案子的破案关键。”

“那么,那些吉卜赛人扮演什么角色?”

“我想象不出。”

“我看这样的推论还有很多方面不能自圆其说。”

“我也一样。正因如此,我们今天才要到史都克摩伦去。我要看看这些反证是驳斥不了的,还是可能被推翻。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尔摩斯有感而发的感叹被猛地打断了,因为我们的门突然被冲开,一个身形巨大的男子出现在门边。他的装束很奇怪,是半专业人士半农人的混合,一顶黑色高帽,一件很长的双排扣大衣,及一双高绑腿靴子,手中摇晃着一支狩猎棒。他非常非常高,以至于他的帽子都要碰到门楣,同时他的宽度似乎也由门的一边顶到另一边。一张大脸布满了皱纹而显得憔悴,已被太阳烤成焦黄。他带着可怕的神情转身轮流看着我们,同时他那深陷而发出愤怒目光的双眼,以及他高薄而无肉的鼻子,使他看起来像是一只凶猛的老食肉鸟。“你们哪个是福尔摩斯?”这妖怪问道。

“是我,先生;但是我不认识你。”我的同伴平静地说。

“我是史都克摩伦的甘士比·罗列特医生。”

“是的,医生,”福尔摩斯温和地说,“请坐。”

“我不要坐。我的继女来过了,我跟踪了她。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样的天气对这个季节来说是稍冷了一些。”福尔摩斯说。

“她跟你说了什么?”这老人狂怒地叫道。

“但我听说番红花会开得很好。”我的同伴沉静地继续说他的。

“哈!你想敷衍我,是吗?”我们的新访客说道,跨前一步,挥动着他的狩猎棒,“我知道你,你这无赖!我以前就听说过你。你是福尔摩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

我朋友笑了笑。

“福尔摩斯,爱管闲事、多嘴的人!”

他笑得更厉害了。

“福尔摩斯,苏格兰场跳出来的小玩偶!”

福尔摩斯痛快地哈哈大笑。“你说的真逗。”他说,“你出去时请记得带上门,因为会有很强烈的过堂风吹进来。”

“我说完了我的话自然会走,你来干涉我的事试试看。我知道史东纳小姐来过这里,我跟踪了她!我是一个危险的人,试试看谁敢挑衅,试试看!”他快步跨前,抓起拨火的铁钳,棕色的大手使劲一扭。

“听着,别犯到我头上来。”他咆哮着,将被他扭弯了的火钳用力丢入火炉,大步走出房间。

“他似乎是一个十分友善的人,”福尔摩斯笑着说,“我个子没他高,但假如他留下来,我会让他看看我的臂力并不比他差。”他说着,捡起了火钳,同样一用力,把火钳又给拉直了。

“把我当正式警察来侮辱我,这亏他想得出来!但是,这样让我们的调查更有味道了,我相信这回我们这位小朋友,不会再因为自己的不慎,让这个粗暴的家伙跟踪上她。现在,华生,我们先吃早餐,吃完之后,我要到法院公证处去一趟,我希望在那里能找到一些有助于我们调查此案的资料。”

福尔摩斯再回来时,已将近一点了。他手上拿着一张蓝纸,上面潦草地写了一些笔记和数字。

“我看到了那个医生妻子的遗嘱,”他说,“为了确定它真实的意义,我必须算出它的真正价值。他妻子去世时,总价接近一千一百英镑,现在,由于农产品价格跌落,已经变成不到七百五十英镑了。每个女儿结婚时可得二百五十英镑。因此很显然,如果两个女儿都结婚,那么这家伙就只剩了很小一份了,甚至就算只有一个女儿结婚,都会让他损失不少。我今早的工作并没有白费,证明了老家伙有很强烈的动机来阻挠这类事的发生。听着,华生,浪费时间太危险,尤其是这老家伙已知道我们对这件事有了兴趣。如果你已准备妥当,我们就叫一辆街车到滑铁卢。如果你能顺便将你的左轮枪藏进你的衣袋里,我会十分感激。一支爱利二号是对付一个能将铁钳扭弯的人的最佳武器。一把左轮和一支牙刷,我想,这是我们需要的全部东西了。”

到了滑铁卢,我们很幸运地赶上了开往赖德汉的火车,到了那边,我们就在车站的小旅店雇了一辆轻便的小马车,穿过舍瑞可爱的街道,一共走了四五英里路。这一天天气好极了,阳光普照,天上飘着几丝白云,树木及道路两边的灌木丛刚冒出了第一批嫩芽,空气中飘荡着潮湿泥土的美好气息。至少对我而一言,这春日美好的景致与我们要去从事的险恶探查是一个奇异的对比。我的同伴坐在马车前面,双臂互叠着,帽子一直拉到盖住眼睛,他的下巴垂至胸前,沉浸在深思之中。但是,他突然直起身来,轻拍我的肩头,指着远处的草原。

“看那里!”他说。

一片浓密的林地向着不太陡的坡地延伸上去,在最高处形成了一个小森林,在枝叶之间露出了一座十分老旧的大庄院的屋顶及尖顶两面的墙。

“史都克摩伦?”他说。

“是的,先生,那就是甘士比·罗列特医生的房子。”车夫说。

“那边还有一些建筑物,”福尔摩斯说,“那就是我们的目的地。”

“那是村里,”车夫指着较远处的一堆屋顶说道,“如果你们要去那幢房子,从这边的台阶上去,再走上穿过树篱的小路会近一点。看,就是那里,那位女士走着的地方。”

“你指的那位女士,我猜正是史东纳小姐。”福尔摩斯用手遮着阳光看着,“是的,我想我们最好照你的建议做。”

我们下了车,付了车费,小马车就嘎嘎地走上往赖德汉去的回程路了。

“我想到,”我们爬上台阶时,福尔摩斯说,“这个人会以为我们是建筑师或为诸如此类的正事而来,这可以防止他四处乱说。午安,史东纳小姐,你看我们很守信用。”

我们早晨的访客快步走上前来迎接我们,可以看出她脸上欣慰的神色。“我一直焦急地等着你们,”她叫道,热烈地与我们握手。“所有事情都顺利得不得了,罗列特医生去了城里,他不可能在傍晚之前回家。”

“我们很荣幸见到了医生。”福尔摩斯说,很简单地描述了早上发生的事情。史东纳小姐听了,整张脸变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