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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针锋对麦芒44(第1页)

“听陈府的人说,仲尧好像有什么心结让他不想出手。”楚乔摩挲着下巴,皱着眉,有些不确定。

“咱也算是和仲尧从小玩到大,说穿一条裤子也不为过。你们谁记得他有过什么不对劲的情况吗?”

“哦哦!我好像知道。”彭云昭终于找到机会插嘴,蒲扇大的手啪叽一下拍在脑门上,“六七年前吧,一天我爹特地戴着朵白花出门,还叮嘱我不许去找仲尧玩。”

“这不是很正常?你爹一向管你管得严。”

“不,你不明白。”彭云昭一改憨憨的面孔,他紧咬着嘴唇,“不对劲的是仲尧,那天我照旧溜出去,蹲在他寝宅那的墙下打暗号。但不管我怎么叫,院里也没人回应。”

“我等不及了,就拼命翻了过去。而后就看见他跪在庭院里,身旁还放着那把他母亲送给他的陌刀。”

李觉年等人眼瞳骤然收缩,连忙催促彭云昭说下去。

“仲尧就呆呆地跪在那,我走到了他身边他都没反应,只是脸上一直挂着两行泪。”

“后来呢?”

彭云昭挠挠脑袋,略显尴尬“那时候还小嘛,就以为他故意不和我玩,就气冲冲地翻墙出去了。谁知道……那天他母亲去世呢?你们也知道,陈夫人最宠爱的就是钟灵和仲尧了。可能是她的去世,给仲尧的打击太大了吧?”

“昂,昂——”号角再次吹响,五人的注意力瞬间被拉回了场上。

看着四位伙伴转过去的背影,彭云昭默默松了口气。他本来就不是个会撒谎的人,这次坦白,再次将他拉入了那时不好的回忆……真正的好友,怎么会因为那种小事而一走了之呢?

“陌刀?”张敬荛颇有兴趣地打量着陈仲尧手中造型奇异的长刀,流畅的刀身上刻有云纹,刀柄上雕刻着一支张牙舞爪的貔貅,刀刃几乎占了刀长的一半,在西斜的阳光下反射出阵阵寒芒。

“我会留你一条命。”陈仲尧侧身单手平举刀身,微微昂着头,眼眸里沉静如渊,这是他来自心底的骄傲。

“话别说太满,小心咬到舌头!”张敬荛手中长戟空中画弧,脚踏身前,转腰以千钧之力横扫向陈仲尧。

陈仲尧也不敢怠慢,右手抬起陌刀,左手小臂抵住刀背,以刀锋拦住长刃,待长戟冲力衰竭,便调转刀锋卡住长横刃之间的空隙,左手寸劲右手上挑,竟将横刃硬生生斩断。

张敬荛显然没料到这一手,但立即转换姿势,以戟当枪,右手拉过枪杆按在腰间,以腰力带臂力将长刃抖出枪花,无数的寒芒如暴雨般向冲陈仲尧袭来,虚中带实,实中有虚。

此乃枪法中“拦拿扎”的基本功,但一般人只能用臂力扎枪,唯有童子功极其扎实的练家子才能带动腰力。而像张敬荛这种程度,所及者寥寥,也唯有这种基础,才能掌控此等暴雨般的枪芒。

陈仲尧却不急着出刀,哪怕枪头上的银芒将他眼眸照得莹莹发光,他也怡然不动,只有在真正的枪芒袭来时,刀刃才会以劈山之势斩下,同时带起一片灰尘。

枪刀相撞,叮叮咚咚声竟然越来越密集,枪芒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而刀芒也不遑多让,大开大合的架势将枪芒尽数抵挡。两人手臂挥舞地越来越快,身旁的沙尘被卷起,再瞬间湮灭在锋芒之中。

霎那间,仿佛有人按下了暂停键,两人不约而同的后撤一步,枪刀遥遥相指。

张敬荛和陈仲尧胸膛都剧烈起伏,汗水化作一道道小溪从头上流下,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变得越来越混浊,之后在脸上留下一块又一块的土斑。

张敬荛身上乌铠多了几道极其狰狞的

斩痕,无数甲片翻飞,甲胄残片如犬牙般参差不齐,沿线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片还顽固的粘在上。陈仲尧的长衫上也多了几个窟窿眼。

但有意思的是,两人身上的痕虽然看上去极其狰狞,却都是仅仅穿透表面,在即将刺破皮肉之时硬生生收住刀枪之势,看来二人都不想闹得太大。

“没想到,你也会手下留情?”陈仲尧缓缓平复住呼吸,扯过长衫上的窟窿眼瞧了瞧,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这可是难得的好绸子啊,是京城市面上最好,仅次于皇室专供的南方丝绸。要不是这次场面大,他也不会穿出来。这下好了,一个照面,毁的差不多了。

张敬荛摸了摸甲胄上深深地裂痕,将粘在上面的残片扯下,“你们对我的误会很深,难道我真的是个嗜杀之人么?”

“难说!”陈仲尧不再废话,在方才的碰撞中,他发觉张敬荛气力已衰,此时一鼓作气,必能将胜利收入囊中。

“嗯?”张敬荛刚想格挡,但右肩的伤口处蔓延出无力感,整个右半身仿佛如棉花般无力,他不得已闪身后退,再以左手勉强将长刃刺出。

似是发现了这一点,陈仲尧也不躲闪,端着刀直冲冲地奔向张敬荛,待到锋芒几乎到达眼前时忽然弯腰躲过枪芒,而后双脚蹬地一跃,在空中扭转腰肢,刀背由斩向张敬荛面门转为扫向双脚——下盘刀,乾坤转!

张敬荛试图跃开,但奈何晚了一步,沉重的刀背已经碰撞到他的下盘。

“嘭咚……”一声巨响,张敬荛壮硕的身躯轰然倒地,但还不待他感受到脚腱处传来的疼痛,寒芒已经抵到了他的喉头。

“你输了。”

陈仲尧独自伫立在场上,但他的脸上依旧无喜无悲,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一般自然。

此时,最后一抹夕阳照射在他手上的陌刀上,他默默将长刀收起,端在手中抚摸着,细雕精磨而成的云纹轻轻摩擦着他的手掌,镜面般的刀刃如水般顺滑冰冷。

而在数年前,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握着自己握着自己的小手,将一招一式灌入自己的每一寸肌肉。还有一双温柔的手,每当自己训练得遍体鳞伤时,为自己擦去眼角的泪水。

但现在,母亲那双温柔的手,再也不会拂过自己的脸颊了。

陈仲尧不再停留,轻轻擦拭了会儿刀刃,将其插入刀鞘,便迎着夕阳走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