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评我的(第1页)
福楼拜在弥留之际遗言:“包法利那个婊子将留存下来,而我则像一条狗一样死去”。其实福楼拜的灵魂也永垂不朽了。只不过在这样浮躁的年月里他的灵魂的模样人们已经记不清了。只有不多的人还在通过被无数人粉饰后的包法利夫人的一颦一笑对福楼拜略知一二了。而我,也无心给福楼拜立大传,顶多也就是披着包法利夫人雍容华贵的外套在现实中找找他的影子。也找找他在我们身上投下的影子。
对于一个情节并不复杂的故事,《包法利夫人》何以留存于世至21世纪还有男人愿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呢?我以为。这本书里有一种承接历史并预示未来的眼光。福楼拜也曾说他的记忆可以回溯到埃及法老王那里,如果他读过达尔文的《进化论》,估计得提前到宇宙大爆炸以前。
当然,包法利夫人比比皆是,我身边就有不少。但看到包法利夫人的悲剧。我不禁想,到底爱玛•包法利夫人是不是一个不幸的人呢?我认识一些人。他们都和自己不爱的人结了婚。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心里也在向往着另一个人。我觉得她未必是不幸。她饱读浪漫主义诗书,并从中发现了一种美。这足以说明他对艺术的眼光是独到的,这与福楼拜也是一脉相承的。要不为什么爱玛服毒后福楼拜说他也觉得自己也像服了毒。一可见其对包法利夫人的倾心,二可见包法利夫人与作者本人就有相似之处。命运是个万能的词。但用在包法利夫人身上我觉得也不够贴切,非得用代价我觉得才必要,爱玛在与莱昂和罗多尔夫的私情上体会到了那种柔情蜜意愉快感交织的快乐。在享受快乐的同时也付出了代价。这个过程是必然的。就像有公路就总有交通事故的代价类似。人生下来的代价就是死,若能幸福,这个代价的早晚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我仿佛听见《春风化雨》里的先生在说:及时行乐。
爱玛心里总幻想着一个完美的男人。这在以父权为主的西方社会里的整治隐喻是显而易见的。在这里,也可以看作是女性*对权力的渴望。但在斗争的过程中女性*败给了以男权为统领的社会,酿成了悲剧。
从另一个角度理解,爱玛对莱昂和对罗多尔夫的爱是难以理喻的,深刻的。她的爱与两个男人的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为什么两个男人是冷酷淡漠的呢?这其中涉及的就是男人与女人理解问题的差异。也是父权与女权的差异。父权倡导女权性*解放为的是得到更多的女人。而女权主义则是摒弃男权专制的同时又容纳男权的政治。由此可见,男权是自私的。两个男人是自私的、狭隘的。像奥斯卡•王尔德说的:爱,是靠想象力滋养的。浪漫的包法利夫人渴望精神之爱,可以说是潜意识的;两个男人莱昂和罗多尔夫渴望肉体之爱,可以说是意识表层的。而包法利夫人的丈夫处在中间地带。当中间地带出现时,意识与潜意识的界限被打破,实际上精神是更为脆弱的。于是她垮掉了。
由《包法利夫人》很容易可以看出东西方文化的差异。小说与故事虽有文本文体上的差异,但它们都能揭示出在人类相似的潜意识下迥异的社会意识形态。在日本的民间故事中,有一个典型的“禁忌房子”主题的故事,这种类型的故事,在东西方都有,且流传较广。如西方的格林童话中的《蓝胡子》。蓝胡子的妻子因为打开了丈夫的禁忌房子,看到了藏在房内的女尸,险些被蓝胡子杀死,幸而被及时赶来的哥哥所救,蓝胡子被杀死。在日本的故事很美,被称作《黄莺之家》。黄莺是日本较为重要的鸟类之一。它很早便出现在日本的文艺作品中,因此用黄莺代表美丽女人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讲述年轻樵夫子阿深山野岭发现豪宅,遇女主人托付照看房子,女主人要到城里去买东西,并嘱咐樵夫不要到后面的房子。樵夫没有信守诺言,进到后面的房子并打碎三个鸟蛋。女人回来后变成黄莺既愤恨又伤心地说:“我就知道信不过人类。你杀了我的女儿们,吱吱啾啾。”便飞走了。男人回到了原来的生活中。
在这个故事里,樵夫对前所未见的景象的好奇以及对漂亮女人外貌的描写,都可以解释为每一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完美女人的存在(同性*恋不计),这个例子与《蓝胡子》恰恰相反。首先表现在禁忌房子的主人上。在西方是男性*,在东方是女性*。同理,与《包法利夫人》也刚好相反。由此反映的是一种更深层的文化差异。也就是产生这种文化差异背后的是什么?难道日本渴望女权吗?
我以为那是不准确的。根本上说是对权力的畏惧,人对所不了解的事情总是心存畏惧之心。婴儿无知无畏,那是因为婴儿尚处于无知无觉的时期。恰如各原始民族的图腾中都可见龙咬住自己的尾巴,形成一个圈的样子。可见人在原始时期尚未形成自我意识的觉醒。婴儿自是圆满的。就处于混沌的状态。没有意识与肉体的分别。更没有意识与潜意识的分别。婴儿颅骨没有完全闭合。是敞开的。因此他是开放的。既接受保护。又接受伤害。因此婴儿也是有包容性*的。孔子曰:“唯女子小人难养也。”这正印证了男权的狭隘。男权不具备包容性*。
日本的神话是没有结局的。没有结局就是无。道家有:“万物皆生于有,有生于无。”因此无声胜有声,它同样是圆满的。因为无极无限。由此可见日本受中国道学的影响更深。虽然儒家对妇女的歧视是一贯的,但仍旧不得不承认中国的文化骨髓是女性*的。当然这个“女性*”是基于荣格心理学中的象征而言,这个象征不是单纯的文化符号。它更接近于为女权而产生的衍生副产品。
日本故事中的“无”接近道家的“虚空”。而日本有结局的故事大多是搪塞小孩儿而附加的或为结局而结局的故事,这些故事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儒家传统文化的影响。
包法利夫人实际上没有被毁灭,自有女权诞生起,包法利夫人的位置就愈发不可动摇了。而到男权以包容为主体时,包法利夫人当是和某某公爵私奔了。
参考书目:
《日本人的传说与心灵》(河合隼雄,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