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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生楚惜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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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部分(第1页)

“照浪包下了玉观楼,据说想找先生比试的可住在楼内,吃住全免。皇帝下旨由他评判高下,只要是照浪认定堪与先生匹敌之人,就能入宫。依我看,那人势必会给先生惹来不少麻烦。”萤火轩眉紧蹙,说话时语气满是嫌恶,炯炯的目光盯住紫颜,似乎只要先生一声令下,他就会冲去玉观楼撕了照浪。

侧侧眼中莹光流转,笑了对紫颜说:“你放水就是了,让那些庸才入宫去救治太后,到时,皇上自会要他好看。”

长生道:“天底下,真有那么多易容师?再说,上哪里找那些想改换容颜的人?”

侧侧笑眯眯地回道:“天下想换脸的人多了去,只你是个例外。有大夫的地方,自然会有病人,易容也是如此。”靠近长生的脸庞看去,见他肤如莹玉,比平常更添丰姿,不由指了他的脸问,“你莫非抹了粉?”

长生吞吞吐吐地道:“少夫人瞧出来了?”

紫颜在旁浅笑,长生一脸胭红,掩到萤火身后藏着。侧侧瞥了紫颜一眼,长生终于如他所愿,在易容之路上渐行渐远。今趟易容师齐聚京城,对长生而言正如紫颜当年遇上十师会,倘若把握了机缘,未尝不可如紫颜般一步登天。

那时,也许紫颜可不再受长生的牵绊。

侧侧低下头,这是她小小的心事,她期盼将来的长生能对紫颜有所助力,免去他一人孜孜求索之苦。爹爹已经不在了,紫颜一个人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此次他把天下易容师视若等闲,但并不曾拒绝与人相斗。十师会上那个想着要争奇斗艳的少年,有初出茅庐的热忱。她喜欢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惊的紫颜,但更爱敢于直面挑战,笑看云起的他。

“萤火,我且问你,这些易容师要如何和少爷比试呢?”

“这……听说由挑战者选择法子。照浪说先生手段通天,自不会被这点小事难倒。”

侧侧咬牙道:“呸,这人想方设法要折磨我们,必有刁难的法子让人受苦。皇上也是个昏君,居然由了他摆布。”

紫颜笑了安抚她道:“他有心慢慢折腾,总比提刀杀过来强,和他较量至今,我们也未输过,你放宽心便是。”抬头叫长生,“和我去玉观楼走走如何。”

长生看了一眼萤火,道:“要易容去?”

“嗯,随便找两张面具,我们去瞧个热闹。”

长生跃跃欲试,返回瀛壶房取了他一直喜欢又不肯戴的两张面具。这回是有正事外出打探,不是他刻意易容,长生这般安慰自己,就当是多涂了脂粉。

两人自薜萝洞暗道而行,出口是凤箫巷外一处偏僻的宅院,长生想起一年前逃亡的景况,嗟叹不已。紫颜领了他缓缓走在路上,指了四周的店铺给他看。

长生猛然发觉,他很少陪少爷在京城里流连,于都城熟悉而陌生的街道,他是再渺小不过的匆匆过客。偶尔少爷差他做事,无非在紫府附近走走,这会儿要寻玉观楼他才明白,他不比外乡客更了解这里。

如此,勾起了久久徘徊在他心中的疑问。他到底从何处来,遇上紫颜前是什么人。孤苦如卓伊勒尚明白来历去处,他锦衣玉食地活着却懵懂不知过去。他默默凝视紫颜的背影,如果似少爷那般通晓了天理命途,是不是就能寻回往昔之路?

玉观楼在海棠巷子口,原是买卖古物的店铺,后来出了个恣意豪赌的子孙,欠债无数,楼阁收归官府所有,改作酒楼,成了宦僚雅集之地。

玉观楼形制富丽,飞檐重楼有若凤之翔翼,此时楼内外多了铺翠叠香的百盆兰草,远望去生了绿烟也似。往日的喧腾化作了沉寂,一柄绸面彩旗在劲风中猎猎作响,细看去,朱底墨线绘了一张眉眼皆笑的人脸。

长生眺望了半晌,被招幌上写意的面容弄得悚然心惊,撇头对紫颜道:“少爷,这张脸有鬼气。”紫颜道:“这是易容师挂出的招牌,各人画的面貌不同,和大夫在家门口写某某药铺是一样道理。这里既挂出了一面,该是有道行的人到了罢。”

长生心道,紫府门前幸好没挂这玩意,有股妖邪气,主顾哪里敢来。他一边偷觑楼内的人影,一边道:“看上去怪荒凉的,→文¤人··书·¤·屋←没几个人入住吧。”想到有胆挑战紫颜的人毕竟不多,微微一笑。

海棠巷周围茶馆食铺密布,往来行人甚多。紫颜眉尖稍蹙,像见到美人唇边多沾了胭脂。长生怔了怔,知少爷从寻常街景里看出了异样,轻声问道:“怎么了?”

紫颜淡淡一笑,细若吹雪的声音飘入他耳中,“你可数得出这街上有多少易容师?”

长生顿觉凉意扫过脊梁,双眼定定望了贩夫走卒、纱帽罗衫,一时难辨异貌殊颜。紫颜笑了笑,“罢了,仔细记着这些人的身形音容,你终有再见的时候。”

长生注目凝望,休说此刻川流而过的人有百多个样貌,就算都记下了,易容师转头就换一张脸,岂不是白费功夫?他稍一迟疑,又觉紫颜交代的,对修炼之道总有裨益,当下耐心将目光掠过每一张面孔,将其整个举止印在脑中。

“用心,莫用神。”紫颜再度提点,音如涓流缓缓汇入他耳中,“过度用神,对方就看穿了你的身份,要若无其事方好。”

说也出奇,长生这一扫视之后,隐隐对几个路人上了心。或绛裳霓帔,粉黛眩目,或蓬头垢面,衣饰杂诡。

“少爷,确有几人不对劲。只是,对方能看穿我们的身份吗?”

紫颜微笑,电目斜射,对面茶楼上一个俯身下望的丽颜女子缩回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