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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谁?”城叔自己都觉得怪了,谁像一根水葱?崇慎又看城叔纳闷的样子,笑着点破“刚才那位姑娘。”

这回城叔倒愣了一下,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等想起是谁也笑了,可不是,俗气的让人过目难忘,那样翠色的布料也不知是哪里买到的,倒是小人儿生的白嫩,一截水绿配一截白腻,可不像极了沾着水露的新葱嘛。

走着走着,远远看见珠市口十字路口站着个人,这时四合院家家户户都在做着晚饭,一阵阵饭香,门不关的甚至能听见炒菜的声音,崇慎也是觉得有点饿了,快走几步,那人掩在西边院子支出的槐树枝下面,走近了才看到,是老王爷的管家穆礼。

崇慎和城叔走上前,穆礼转身瞧见二人,和城叔俩人深深打一恭,崇慎也没抬眼瞅他,直接奔里面中堂间。

堂上坐着崇慎的父亲崇兆祥,索子在旁伺候着,盖碗茶烫口,王爷拖着茶船子,一点点吹着茶上的热气,这时透过氤氲看见崇慎走进来,没有急冲冲,堂堂正正迈步走进来,老王爷抬了抬眼没吱声,倒是侧了侧脸吩咐索子下去备饭吧。

索子出去后,崇慎掩了花梨木门,坐在堂下的描漆大椅上,不说话,坐得端端正正,目视前方,外面的蝉鬼儿这时候吱吱的叫得欢,俩人都不出声,偶尔听见王爷饮茶的声音,在中堂显得更加空旷,但最终还是为父的先开口。

“住的还习惯吗,宅子不大,我看家当置备的也不太全,改天差穆礼送来一些你平时用惯了的,院子也光秃秃的,叫人种些美人蕉,填填绿色。”

美人蕉?听到这个名字崇慎从鼻子里轻哼着笑出来,这院子无美人,种美人蕉可不是讽刺。

王爷把崇慎的小表情都看在眼里,不生气,也不急着往话题上引,他今日来必然是有目的的,而且目的你知我知,就是要磨磨儿子的脾性,顺便关心一下儿子的生活。

“我这些天听到些有趣的谈资,崇慎,你可也听说?”

“不知父亲指的是哪件事。”

这次崇慎回话了,王爷慈爱得看着他,他这个儿子,之前跟他扭着劲,现在认清事情真相,也不服软也不叫屈,但是那是面子上的事了,王爷知道他肯定已经沉淀好几天,看崇慎不像点火就能着的样子,觉得直接说重点就可以。

“说是我要娶一位花季少女做继配的事,但是钟慈那个丫头我只是拿她试一试,你也看明白了,她就是喜欢钱,并不为了你这个人。”

“那父亲您也不能以身试法,这太有违长辈的作风,对钟慈也不公平,叫她以后怎么办。”

“我也是一把年纪,试完她也不会真的娶她,就让她自己看着办吧,以后不要来往,不要添油加醋的声张。”

崇慎没话说,他想起了很多曾经,想到刚刚还在车上跟城叔说他一下子就全都忘了,可是骗谁呢。

一个人在身边待过,多多少少留下了痕迹,再无足轻重的人也有过只言片语,或是一个动作或是一个表情,总是能想起来的,哪怕是最后全都负了彼此,也不至于抽筋拔骨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他跟钟慈,错综复杂,不知道是谁先陷入这片泥潭,后来又是他父亲的应对手段太过决绝,对于一个姑娘来说,也未免有点残忍。

“父亲,不管怎样,您不希望我们在一起,也知道她爱钱,可以用别的方式用钱打发了她。”

崇兆祥看着他这个儿子,想,就以他儿子的倔脾气,若不是自己看明白了,就是打发了那个姑娘,儿子也会置若罔闻,心里抗争到底,旁敲侧击的问崇慎也不是没问过,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他也不愿意用最后这种方式的,不过这样残忍但是有效。

“你也老大不小,身边也该有个女人,但是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找个配的上的,不要求达官显贵,但是至少清白,至少她是冲着你这个人而不是你的钱嫁的,更何况这钱也不是你的,是我的,做为你的父亲,要是为钱嫁给你,跟嫁给我有什么区别?”

崇慎看着父亲还想辩解,但是张了张嘴作罢了。

老人家走过的桥比自己吃过的米都多,怕是早就看出端倪,在一次次他与父亲的心理战后,父亲才想到了极端但有效的方式为自己试探并且看是否需要扫掉这枚棋子。

这时的崇兆祥喝着茶,看儿子欲言又止,他怎会不知道儿子想辩白什么,让他找个配得上的,也就是门当户对的,钟慈他去查过,案底清白,没有什么感情史,家室也好,祖上是在沪上做贸易生意的,不为官没有zhengzhi局限,姑娘长得伶俐相,自己在北平打拼,商会也不是好混的地方,老王爷也多次打听商会里的熟人这姑娘的脾气秉性,都说做事利索头脑聪明,王爷其实很喜欢她,觉得什么都不错,那现在就差最后一点了,就是这个姑娘,是否真心爱自己的儿子?

他这个儿子,是从来没有跟自己掏实话说跟钟慈姑娘在一起,哪怕是王爷自己派人去查钟慈的家庭情况后,旁敲侧击的问崇慎是不是到了适婚年龄,可否有意中人,这个不太爱说话,嘴又特别严的儿子依旧以“没有”敷衍。

要说崇慎这个人,外界都传是个世家子弟,纨绔任性,可是那也只限于街头巷尾的茶余饭后谈资,真正见过他真身的也没有几个人。

崇慎打小就是个闷葫芦,也不是说话少到可怜,只是跟不熟的人搭话总是显得冷漠,可能是母亲从小带大的关系,人有些矫情和敏感,对于一个敏感少年来说,总是用眼睛处理事务比用嘴处理要得心应手,很多时候父亲觉得他没有建树,比不上姐姐崇庆,但是随着他渐渐长大,王爷也日益渐老,在府上呆的时间也逐渐增多,对这个小儿子了解也更多。

崇慎总是看明白了一些事情,不说也不辩驳,有自己的主意,并且要是有必要去做的时候他会不打招呼自己去应对,这点随她母亲,尼斝是新疆的格格,嫁给王爷之前俩人也是没有见过几次面,结婚后相敬如宾,时日相处多了之后,王爷是真心喜欢上这个有大智慧的女人,情感丰富不自怨自艾。

都说女孩随父男孩随母,崇庆的性格随崇兆祥,直率果敢,而儿子崇慎长得一副硬朗线条的铮铮铁骨相,但是情感细腻,所以很多时候王爷疼惜小儿子,又怕过多的疼爱变成一种对他的情感负担。

可是身为父母,在终身大事上没有办法不从长计议,在得知崇慎身边有女人的时候,王爷说实话上了很多心,儿子还是不愿多谈,所以王爷只能自己往这件事上牵引他,一次两次崇慎不愿多谈之后,王爷想到了更快捷的方式,先接触钟慈姑娘。

立春那天王爷请人叫了钟慈姑娘到公馆,说是想与商会合作,提供自己在菜市口的几栋公寓做为学生运动活跃者的工作场地,成立北平自己的新派主义月刊,当时南京上海等地已经有大批文人学者组建了颇具正能量的杂志报刊,北平此时也是蠢蠢欲动,这是一个合适的契机,需要有人提供给这些文人学士场地做为灵感聚集的场所,但是发行以及后续宣传,还需要商会支持和出面,维持书报领域的平衡与和谐发展,而商会方面的对外负责人就是这位钟慈小姐。

钟慈当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穿一件驼色毛织的分体职业装,这种装束不多见,毛织料在当时刚刚流行,能驾驭好的不多,敢穿的也不多,姑娘齐耳短发,皮肤微褐中带着蔷薇色,气质脱俗,干脆利落的,眼神形体神态穿着都好好的体现了她的特点,干练强势,充满时尚与智慧。

王爷从二楼下来,和善的与她握握手,钟慈落落大方,俩个小时的谈话王爷只谈及最近的时局,学生的夙愿以及对商会的看法,钟慈也有条理的一一应答,不卑不亢,并且大胆的提出建立公益基金会,希望王爷能再另批一笔公益金,做为第一个发起人,为那些有学识和有建树的人们成立永久知识维权基金,让他们更有胆量说实话提想法,王爷很满意,留钟慈在寒舍吃晚饭,钟慈客气的婉拒,王爷掐算着时间,李城也快带崇慎回来了。

一切天衣无缝,钟慈往外走的时候,崇慎正好推门进来。

王爷笑着起身给崇慎介绍钟小姐,又跟钟小姐介绍自己的小儿子,俩人互相望着,王爷随即就又留钟慈在家用膳,结果崇慎说。

“钟小姐忙,不必了。”